——你愁的,可是此事?
阎象嘴角微翘,似笑非笑。
你这是在庸人自扰。
先生此话怎讲?
你现在顾虑什么,我不用问也清楚。当年孙策在你这里栽过跟头,你无非是担心孙澎把自贸区设在广陵,是要寻机报复。
先生明鉴。
阎象反问:那我问你,若孙澎真想借自贸区之名攻打广陵,他会怎么做?
陈登脱口而出:这还不简单?寻衅滋事、栽赃嫁祸,有的是办法!
那他做了吗?
陈登哑然。
阎象继续道:再问你,孙澎若要攻广陵,非得借自贸区之名不可吗?难道不能直接发兵?
陈登恍然大悟,暗骂自己糊涂。孙家真要开战,何须这般弯弯绕绕?这年头背盟弃约的事还少么?直接发兵便是。
想通这节,新的疑惑又涌上心头。
孙澎大费周章搞这自贸区,当真只为经商?
岂会如此简单?
阎象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元龙,你这就是聪明过头了。
若我说,孙澎就是单纯想用自贸区做买卖呢?
绝无可能!
为何不可能?莫非你以为,扬州商贾在徐州获利虽丰,却难伤徐州根本?最多让广陵世家卖些陈粮,待粮尽自然无利可图?
难道不是?
大错特错!换作你是孙澎,会如何运作这自贸区?
陈登语塞。他始终站在广陵太守立场,所思所想皆囿于一郡之利。
阎象此刻反问陈登,若他身处孙澎之位,会作何抉择?
陈登素以智略闻名,经阎象点拨,当即转换视角深思。然而他对商事运作仅略通皮毛,即便代入孙澎立场,仍参不透这自由贸易区有何非凡妙用。
阎象轻叹,这年轻人虽聪慧,却欠缺实务历练。见他苦思无果,便直截道:若你是孙澎,最忌惮何事?
陈登脱口道:恐是曹司空击溃袁绍,凯旋而归。
错了。阎象摇头,袁绍若在官渡大败曹司空,尽收北方疆土,那才是孙澎的灭顶之灾。
陈登悚然!
确然如此。曹操胜袁绍尚留缓冲余地,若袁绍鲸吞北方七州,孙澎将直面滔天巨浪。
阎象捻须而笑:故此这自贸区无需多虑,孙澎比你我更忧心曹司空生死,断不会此刻横生枝节。
陈登郑重拱手:先生高见,令登恍若拨云见日。
莫急称谢。阎象忽敛容,孙澎此人深不可测,此事你仍需谨慎对待。若生变故,休怪老夫未作提点。
见陈登称是,阎象起身送客:言尽于此,老夫该午憩了。
陈登哑然——招揽之言尚未出口,竟已被委婉逐客。
返府后,他即刻着手布局。
不仅巩固了江东至广陵的商路安全,还增设了一处专管扬州商贾事务的临时官署,确保他们在广陵行商无虞。
陈登的举动很快传到孙澎耳中,令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怪事,陈登不刁难就罢了,怎会如此配合?”
“速去查!陈登近日与何人接触,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旭日初升,金光洒向浩渺洞庭。
夜雾如纱散尽,湖面碎玉浮光。
一艘奇特的巨舰自雾中悄然显现,船体幽暗如蛰伏的湖中巨兽,令人屏息。
此船样式迥异于中原——
尖首如刃,铸铁撞角森然;
三桅擎天,异形帆幅猎猎;
舷侧斜削如雁翎,至船底收作利刃。
然航行时竟稳若磐石,不见半分颠簸。
周瑜凭栏而立,感受新船破浪之势,心潮激荡。
初闻尖底船构想时,他与众人一样存疑。
汉船皆取平底,方得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