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一丝变了调的嘶吼,却微弱得如同垂死挣扎:
“……下面……有东西……活的……”
风,更冷了。
黑暗,更浓了。
亡者的低语,仍在继续。
“进来吧……”
“这里……是你的归宿……”
空气骤然间凝滞了。
上一秒尚存的稀薄暖意仿佛被无形的刀刃切断,一股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窜进骨髓,仿佛要冻结流淌的血液。
毛孔骤然收缩,神经上激起一层细密的、冰冷的疙瘩,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冰针同时刺入。
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每一次呼吸吐出的微弱气息,此刻都清晰可见,如幽灵般悬在面前,又在冰冷的触感中消散。
冷汗从背脊渗出,粘腻的恐惧感与肌肤上真实的低温折磨形成双重压迫,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蠕虫在皮下爬行。
与此同时,一种浓烈得令人窒息的怪味弥漫开来。
那是朽木在潮湿霉烂的深渊里浸泡了百年的腐败气息,又顽固地混杂着一丝更令人作呕的甜腥——
仿佛是新鲜铁锈被雨水冲淡的味道,却又更像是浓稠、干涸、久置的血液散发出的铁锈腥气。
这味道如此突兀又沉重,霸道地塞满了鼻腔,粘附在咽喉深处,勾起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和更强烈的危险预感。
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一团腐臭的雾气,胃部翻涌,喉咙发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呕吐出黑色的黏液。
微弱的、几乎无法指明源头的光线也许来自高处某个破损的窗户,或是墙上快要熄灭的安全指示灯斜斜地投射进来,为这片空间的浮尘勾勒出清晰的存在。
数以亿万计的尘埃微粒,在光柱中悬浮、飘浮、缓慢地旋转,稠密得像一层污浊的灰色纱雾,将整个世界裹在其中。
它们不再是无规律的漂浮物,而成了无数凝固的眼珠,静静地注视着下面的一切。
微弱的光线艰难穿过这些细密的屏障,不仅未能驱散昏暗,反而拉长了每一寸阴影的轮廓,让它们显得更加浓稠、深远,像是在黑暗中不断喘息扩张的怪物。
就在这冰寒死寂、尘埃笼罩、恶臭弥漫之中,那股冰冷的恐惧感被推上了顶峰——
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尖锐地、不加掩饰地从黑暗的角落里穿刺出来。
它不是隐晦的感知,而是赤裸裸的锁定。
你感到那些漂浮的、被光线映照出的尘埃在某一瞬间仿佛凝滞,聚拢成模糊的、非人的轮廓;墙角浓得化不开的暗影里,似乎正潜伏着什么,其目光宛如冰冷的毒蛇,舔舐过你的后颈,让你的脊柱阵阵发麻。
“谁在那里?”
你猛地回头,除了死寂和浮动变幻的阴影外,空无一物。
但那道或者可能是数道冰冷而充满恶意的视线却紧紧粘在后背,如附骨之蛆,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每个角落都似乎变成了潜藏的瞳孔,每一秒的寂静都被那无声却强烈的注视填满,将人推向崩溃的边缘。
恐惧不再仅仅是预感,它已凝固成了空气中切实的重量,重重地压在胸口。
每一次微弱心跳都艰难无比,仿佛胸腔里塞进了一块冰冷的铅块。
你试图呼吸,但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粘稠的、充满恶意的黑暗。
你试图移动,但双腿像是被无形的锁链缠住,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深渊的边缘。
“它在这里……”
“它一直在看着你……”
“它永远不会放过你……”
风,更冷了。
黑暗,更浓了。
亡者的凝视,仍在继续。
李豫眼中的锐利瞬间化为决断的指令。
下颌线条骤然绷紧,像是被无形的铁钳钳住,又像是猎豹在捕猎前最后的肌肉收缩。
几乎是同时,他与沈心烛如同被同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