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手过招,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就在李豫回剑荡开幽灵匕首的须臾间,巨岩狂吼一声已拔拳回身,趁机朝李豫空虚的胸腹猛轰一拳。那拳头,如同铁锤一般,带着无尽的威力。
一道暗沉浑厚的拳劲如铁锤般隔空擂至!“砰!”沉重的闷响几乎震动了空气,让整个石洞都为之颤抖。那狂暴的冲击虽经李豫勉强回气的抵消,力量穿透肺腑依旧如烈火灼心,宛如滚烫的油突然在他体内烧滚起来!一口浓甜带着铁锈味的滚烫血浆终于抑制不住,猛地从他紧咬的牙关喷溅而出,在他铁青的胡茬与唇角凝出蜿蜒暗红色的痕迹,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血花。
脚下不由得向后蹭出两三步,石屑飞溅,身形微显摇晃,唯有插进地面石缝的青铜古剑成为了此刻唯一的支撑。他双手紧紧握住剑柄,仿佛那是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巨岩的咆哮与未知阴影中的低笑,在震感尚未完全平息的山洞内再次浮动、蔓延,仿佛是恶魔在耳边低语。李豫借手中青铜剑稳住身形,嘴角边的赤红触目惊心。但他拄剑的指节深陷剑纹中,崩裂的虎口缓缓滑落的鲜血,一滴接一滴,沉重地坠在坑洼的石地上。那石纹沟壑里浸染的浓稠腥气,便是“磐石”二字此刻最凝重的证明,仿佛在诉说着他坚守的决心。
石库崩塌,仅留下方寸空间——斜插的钢梁、混凝土断口逼出最后一隅逼仄,仿佛大地挤出的沉重残喘。沈心烛与李豫便是在这倾颓的山腹中,背脊紧贴,成为彼此在此世间唯一的凭依。他们就像两棵在狂风暴雨中相互依偎的树,共同抵御着外界的侵袭。
他们的呼吸撕扯着空气,每一次艰难的肺腔起伏都扯动肋下狰狞的伤口,血肉牵扯如同被烧红的铁钎狠狠穿刺,让他们痛不欲生。额角的汗混着粘稠血痕滚落下来,无声沁入颈上肮脏的衣物、流过眼睑模糊视线,在脚下积成一片浅浅的红洼。气味也浓重:血的腥甜、混凝土的辛辣粉尘、还有二人躯体蒸腾出的滚烫热雾以及其中包裹着的纯粹意志。闷热的空气,黏滞厚重,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之中。
沈心烛脸上残存的血色被灰败榨尽,苍白如同古纸,唯有一双眼眸未曾低垂——那是真正鹰隼般冰冷利落的锐光,嵌在那张几近僵死的脸上。所有能量,只剩这两束光仍在燃烧,仿佛是黑暗中最后的希望。后背抵着他的,是李豫。
“沈心烛,坚持住,我们一定能出去!”李豫在心中默默为她打气,尽管他自己也伤痕累累。
他唇下蜿蜒着一道早已凝固转紫的血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却保持着异样平静,仿佛是风暴中央沉底的磐石,无声承纳一切巨浪拍砸。只有一次猛烈震动来袭时,才听见他齿缝间生生压下的一缕嘶声,如钝石摩擦,随即又湮没在粉尘簌落的微响里。
“李豫,我不会放弃的,我们一起活下去!”沈心烛在心中回应着,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这惨烈的贴近之间,竟无一句言语。无声无息地,李豫的肩头肌肉骤然紧缩,顶住沈心烛微颤的脊柱,仿佛在给她传递着力量;同一刻,沈心烛的手肘往后一格,强撑起李豫沉重下坠的身躯——仅存的生命力就在这一顶一撑间悄然交渡,如同两条在绝境中相互扶持的溪流,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