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是真切至极、却微小得难以察觉的战栗,如同铜质的深处有什么被瞬间惊破。伴随着震动,一声低沉至极、仿佛直接来自深冥地狱之底的嗡鸣炸响开来。
它完全不经由他们的耳朵,而是像冰冷的铁钉,狠狠凿进李豫和沈心烛意识深处最底层的沉眠之地,无声震荡,阴冷刺骨。整个埋藏了千年的洞穴仿佛被这无声的鸣响撼动,地面传来一声低微、沉闷的震动。
“这……这是什么声音?”沈心烛心中惊骇万分,头顶瞬间簌簌坠落无数细小尘埃,似一层粘滞的瘴气无声弥漫,缓缓沉落到她汗湿的额角。
摇曳的油灯火光陡然拉长,忽明忽灭,在墙壁的古老壁画上跳跃不定。壁上的线条随之诡异扭曲变幻,深陷眼窝的神像好似眨眼微动,一个舞动的模糊形象妖异地旋转。古老的图影在光影交错中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又旋即沉静下去,让人不寒而栗。
那无法抗拒、贯穿灵魂的低鸣还未消散——
死寂。
绝对的死寂如同寒冰凝成的铅块瞬间坠下、沉重地砸入并冻结了整个空间,也冻结了两具僵直的身躯。沈心烛保持着跪坐半起的姿势,一手捏着湿冷的测量罗盘定在胸前,另一手僵直地支撑在地,指尖深陷尘土却浑然无感。
她的视线越过晃动的火苗,死死钉在头顶那枚幽幽古铃上——铜绿幽深,仿佛刚从九渊寒潭中打捞而出。瞳孔剧烈收缩,如同寒锋刺眼,又瞬息扩张成一个无光的深洞,吞噬着眼前的骇人景象。
“这铃铛……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她心中暗自揣测,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一旁,李豫僵如磐石般凝固在原地,紧握刷子的指关节绷得骇人惨白,干裂的指甲几乎要刺破他紧绷的手心皮肉。一股不可名状的恶寒自冰冷的脊骨深处猛然炸裂,如同冰封地底的暗河瞬间冻住所有流动的血液,一路逆流而上沿着脊髓寒脉急速冲击大脑深部。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中惊呼,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们连心脏搏动都已遗忘,空气凝固如铅。
方才……石符流泻幽晦之息……铜铃自震冥音……地脉似乎也随之颤动……这一切,究竟预示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