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锥下，他面如白纸，唯有豆大的汗珠闪烁着不祥的光，如同夜空中闪烁的诡异星辰；干裂的嘴唇急促开合着，气息细如垂危之丝，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
光束微微下移，捕捉到了他摊开的右手。一层流萤般的微光包裹着指尖，如同耗尽燃料的余烬在无风的夜里苦苦挣扎。这微弱的光芒成了石室里唯一活着的色彩，却冰冷得令人心悸。光芒每一次急促地明灭，似乎都抽去他躯壳内一份力量，令他高大的身躯在明暗交错的瞬间显得虚浮不稳，如同海市蜃楼般不堪一击，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李豫！”沈心烛几步抢到他身旁，短促的手电光束在他脸上凝成一小片刺目的白斑。光线边缘在黑暗中勾勒出他下巴锐利的线条，如同刀刻一般。
她声音急促地穿透死寂，目光紧锁在那只发光的手掌和他毫无血色的脸庞之间，眼神如被打翻的调色盘——惊愕于那非人的力量带来的余威，仿佛看到了不可抗拒的神力；一丝无法克制的叹服，如同星星之火在心中闪烁；最后沉淀下来，尽是驱不散的浓重忧惧，如同乌云笼罩在她的心头：“你怎么样？刚才那一击……太过惊人了！”
她甚至下意识地向前挪了半步，一只手下意识地就要伸出，仿佛想要给予他一些支持和安慰。但李豫轻微地向后一靠，身体在动作前已然流露出抗拒，那抗拒如同一种无声的宣言。这微小的拒绝动作清晰地被她捕捉到了，那只抬起的手立刻僵在半空，如同被冻结的树枝。手指蜷起，悄悄紧握住手电筒冰冷的金属外壳，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顶得住。”李豫摇摇头，那弧度沉重得如同在推动巨石，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干涩沙哑，像磨砂纸磋磨粗糙的岩面，带着一种疲惫和无奈。他用那只流散着最后一点微光、几乎不受控制微微颤抖的手，撑住身旁一块布满符文烙印的沉重冰冷石板。那石板如同一个顽固的敌人，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阻力。借到那一点点支撑，他才勉强稳住摇晃的身形，仿佛一个在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船，勉强找到了一个避风的港湾。
黯淡的光束游移开，缓缓扫过脚下的狼藉。焦味、铁锈似的血腥味、爆炸后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地下深处无处不在的湿冷土腥气——一团沉重黏滞的毒瘴，不由分说地塞进每一个肺部角落，让人感到窒息。
光束所及之处，皆是被猛烈力量撕碎的遗迹：星图卷轴的残骸如同噩梦后的皮肤碎片——星辉早已凝固，边焦黑蜷曲，仿佛被烈火焚烧过一般；石板底座裂痕蔓延，像绝望者扭曲的唇线，诉说着无尽的痛苦；木料燃过的枯骨遍地狼藉，如同战场上的残骸。破碎的符文石棱角反射着冰冷光束，碎屑像死去的星辰般铺满地面，仿佛是一个被毁灭的世界的残骸。
整个基地的心脏，已碎如齑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碎。
沈心烛倒抽一口冷气：“全毁了……”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李豫扯动嘴角，却毫无笑意，只有无尽苦涩在阴影中沉淀，如同苦涩的咖啡在舌尖蔓延。“毁不毁……已不重要，”他的目光越过满地疮痍，落到角落里横陈着的那个形貌精悍的人形上——阴茧培育的杀人工具，此刻无知无觉地倒在尘埃里，脖颈处奇异的荆棘状纹路在晃动光线下若隐若现，仿佛是一个神秘的符号，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重要的是……这里已暴露了。他们的触角已伸了进来。”他声音沉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带着一种决绝和警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