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凝结的水银,沉重地压在肩头,让人喘不过气来。腐朽岩石与地下渗水的气息沉甸甸地悬停在肺叶上,每一次吸气都如饮下鸩毒,让人痛苦不堪。手电筒的光柱凝固于前方石壁上,惨白地照亮一片粗糙纹路,映照的却是千年前亡魂的低语纹样,仿佛是历史的幽灵在诉说着过去的秘密。
团队里惯常的探索低语彻底沉寂了,只有靴子踩进冰冷湿泥时发出沉闷的吸吮声,还有各自难以压抑的呼吸,那呼吸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死寂中酝酿着什么恐怖的风暴,我知道自己便是那场风暴的源头,仿佛是一个被诅咒的存在。
我停下脚步,声音出口时带着干涩沙哑,撕裂了黏稠的静默,如同利刃划破黑暗。“前方探明安全通道,标记在左拐第五块石砖后…可以…”那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和恐惧。
林薇几乎是立刻开口截断,她一直默不作声地紧跟在我左肩后方两步,这位置能让她迅速捕捉到我行动的声响节奏。此刻她声音异常清晰稳定,像在黑暗里划亮的刀锋:“豫。”
她转向我的方向,那双永远沉落在黑暗里的盲眼,仿佛隔着虚空钉住了我,如同两把锐利的匕首。“你气息不稳,肌肉绷紧的频响不同步。”她微微偏头,细听,“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绊住了心神?”她的手杖尖端无声触地,仿佛是在探寻着什么。
侧后方的黑暗中亮起两抹幽碧的光,如同深埋地底的青铜器骤然蒙尘见天,反射着妖异光泽。阿曼无声迈出半步,从石壁的阴影里显露身形。青铜铸就的猫形躯体线条极简凌厉,古老神秘的气息弥散开来,九条青铜尾梢微微摆动,带着奇诡韵律和致命寒意,其中两条悄然搭住林薇纤细的脚踝,仿佛是在守护着她。
我没有转身,只是眼角的余光越过林薇的肩头,正好对上老陈。他巨大的骨架抵着冰冷的石壁,右肩下本该强悍无比的手臂却只剩下一个空袖管,随呼吸微微晃动,仿佛是一个残缺的标志。但此刻让他显得比深渊可怖的是他那张铁灰色的面孔——上面没有惊讶,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冻死荒原的阴沉漠然,像一块早已刻好悼念碑文的冰冷石头,让人不寒而栗。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搏击,一下,一下,震得四肢微麻,仿佛是一个失控的鼓点。那只石匣上拓印的古文符咒如同炽热烙铁,灼烧着背囊紧贴我脊梁的位置。那几句晦涩的誓言,如同诅咒一般在我的脑海中回荡,让我陷入了无尽的恐惧和迷茫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