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与沈心烛闯入家族禁地祭坛,残破神龛深处,一本人皮书透着不祥。荧光古文如毒蛇吐信,揭示家族非但不曾镇压阴茧,竟是数百年前培育邪物的元凶——永生执念驱使先辈以身饲魔,精血灌溉出这方罪孽之地。沈心烛利指撕开人皮书封底,抖落出当代家主与邪物交易的密令绢书。当李豫看清绢布上吾儿李豫乃最佳容器的刺目血字,祭坛骤然震动,红光暴起如血潮喷涌——穹顶血字迸裂,猩红如活物:汝血脉即钥匙,末路将启。
祭坛深处,比外层的破败更添了几分活人的死寂。时间似在此凝固成一块沉甸甸的墨锭,浓得化不开的阴郁气息直逼肺腑,令人几欲窒息。仅有的光源来自沈心烛指尖颤巍巍捧着的那簇桃木符火,橘黄火苗如风中残烛,不安分地摇曳,勉强在身前撑开半尺光圈。光线边缘,巨大残破的石块勾勒出狰狞可怖的轮廓,更深处则是浓稠如墨的黑暗,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寒气并非寻常冬夜的凛冽,而是带着一股怨毒般的阴湿,悄无声息地从地脉深处涌出,顺着脚踝攀附上来,像无数冰冷的蛇信舔舐着皮肤,又尖针般刺入骨髓。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经幡与尘埃混合的味道,仔细分辨,还能嗅到一丝近乎血肉消亡的咸腥,以及一缕若有似无、却足以让神经末梢痉挛的甜腻——那是亡魂腐朽前最后的回甘,粘腻地缠绕在鼻息间,挥之不去。
李豫走在前方,手中紧握着那柄曾属于叔祖父李默的古老短剑,剑鞘上雕刻的家族徽记在火光下泛着冰冷微弱的光泽。他每一步都踏得格外谨慎,靴底碾过沉积不知多少岁月的灰尘,发出类似碎骨摩擦的声,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阴气太浓了,几乎要凝成实质。他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从冻住的喉咙里挤出来,呼吸在冰凉的空气中凝成转瞬即逝的白雾,感觉每一步都踩在无形的泥潭里,小心护身符文,别被侵蚀了。
身后的沈心烛极轻地了一声,没有多余言语,只有掌心那团灼热精纯的桃木符火光芒随之贴近,几乎要贴上他的后背,在浓雾般粘稠的阴气中奋力为他开辟出一方温度尚存的领域。
符火摇曳,黑暗深处,空间中央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那并非庙宇常见的恢弘神台,反倒像是被生生掏空的山石核心,透着一股原始而野蛮的气息。粗糙的巨岩自然凹陷,形成了神龛的基本形状,岁月与无数暗涌的阴邪力量在岩石表面刻蚀出难以分辨的诡秘纹理,仿佛有无数扭曲的人脸在火光中时隐时现。龛中原本供奉之物早已荡然无存,徒留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宛若一只沉默巨兽空洞的眼窝,仿佛随时会吞噬一切光亮。龛前的献祭石敦同样残损严重,布满了斑驳的裂痕与凹痕,只有少数几处还残留着不知名的深暗红色污渍,指甲抠刮不去,细看竟似陈年血垢,几乎与石质融为了一体。而正对石龛的方向,一尊巨大的神像——更确切地说是魔像——已然颓然倾倒,断为数截,散落在碎石之中。
最大的那截躯干斜倚在残垣断壁上,狰狞扭曲的五官依稀可辨,眉骨高耸,嘴角裂至耳际,獠牙隐现,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非人之态。最为诡异的是,魔像空洞的眼窝之中,竟各自嵌着一只硕大而栩栩如生的虫蛹!蛹体形态奇诡,通体覆盖着蜈蚣足般的细密纹路,符火晃动时,纹路间似有暗红色液体缓缓流动,明明灭灭,仿佛内部有什么活物在隐隐搏动,随时可能破蛹而出。倒伏的巨大石身上,被某种不知名的锋利之物重重割裂出一道穿透性的焦痕,刻痕深处残留着一种不自然的、玻璃化的焦黑结晶,幽幽反射着微光,宛如魔像淌下的血泪,早已干涸凝结。无数道细微的裂痕以此焦痕为中心,如蛛网般辐射向整片碎石场,触目惊心。
空气压抑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唯有桃木符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声响,像是在绝望地抵抗着什么。
就是这里了,沈心烛的声音打破了浓得化不开的死寂,清冷中带着一丝金属刮过冰块般的质感,尾音里藏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嘲讽,李家人世代供奉的‘源头’,被你们钉死的邪祟老巢。站在这里,感觉如何?
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