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那铜镜反射出的光晕愈发混沌冰冷,宛如深渊之中一只沉寂的眼白,在无声地转动。镜面上映出的图像混乱而扭曲:墙壁破碎后漏进的一丝微光中,尘埃飞舞;倒塌的神龛骨架歪斜;还有……他们二人此刻紧密相拥的影子,竟也显得有些诡异。
“刚刚那些缠人的东西,源头就是它。”李豫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冰冷的洞察,如冰水般浇下,“这镜子不简单,它能连通墙后那些不可知的东西,还能驱使阴影化为凶器。它不只是在操控,更像是在……囚禁活人的意识,以此为食!”
“那镜子……”李豫牙关不自觉地咬紧,方才过度使用肌肉使得牙床都在微微发麻,他一字一顿,声音在喉咙里滚动,带着粗砂摩擦般的质感与撕裂般的痛楚,“是所有邪祟的根子!它在吸食着什么,以此壮大自身!”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沈心烛向自己身后一护,整个动作利落干脆,宛如一匹警惕的孤狼调整身位,准备随时扑击。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着角落那处散发着不祥幽光的铜镜源头,如同锁定了唯一的死敌。
那铜镜,此刻便宛如一头蛰伏的凶兽,碎裂的暗哑镜面在祠堂稀疏漏下的天光中,泛着毫无温度的死白磷光。镜内倒映的腐朽墙壁纹理,竟仿佛在缓缓扭曲、蠕动,仿佛有生命般。周遭的空气骤然间沉重了许多,如同灌满了冰冷的铁砂,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两人谁都没有再动,在这无声的对峙中,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碰撞、回响。李豫那双布满薄茧的手掌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掐出数道月牙形的深红印痕。一滴温热黏稠的血珠,顺着他指缝缓缓淌出,滑过凸起的指骨,“啪嗒”一声,溅落在布满霉点的地面腐尘上,瞬间便被乌黑的尘埃吞没,了无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