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炼化后的伪尸粉悄然投入了送葬的巨大火盆之中。
“轰!”
刹那间,原本微弱的火光骤然暴涨,冲天而起,将半边夜空都染成了诡异的红色。火焰中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散发出刺鼻的浓烟,送葬的队伍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哭喊声、惊叫声、呵斥声交织在一起。
“怎么回事?!火怎么突然变大了!”
“快!快灭火!别烧到了棺木!”
趁着混乱,李豫和沈心烛正欲悄然退走,沈心烛的目光却被队伍角落一辆破旧的棺木吸引。她隐隐感觉到,那棺木中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息。
“李豫,你看那边。”她拉了拉李豫的衣袖。
两人悄悄靠近,沈心烛伸手搭在棺木上,一丝灵力探入。片刻后,她面色凝重地打开了棺木的缝隙。棺木中躺着一个面色惨白如纸的少女,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显然是被当作某种“祭品”放入棺中的。
感受到生人的气息,少女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嘴唇翕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葬……骨……海……”
三个字说完,少女的头猛地一歪,最后一丝生息彻底断绝。
“葬骨海……”李豫和沈心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三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来不及细想,身后传来追兵的呼喊声。两人不敢久留,迅速隐入夜色,按照族老们指示的另一处密道入口奔去。
密室的石门在李豫和沈心烛身后悄然合拢,发出一声沉闷又冰冷的轻响,如同巨兽咽下最后一块血肉。厚重的石墙彻底隔绝了外面那个充满恶意的庭院,但隔绝不了那股盘踞在虚空中的压力。阴冷、粘稠,混合着某种古老血腥气息的威压,如同无形的蛇群钻过石壁的缝隙,一丝丝、一缕缕渗透进来,缠绕在两人裸露的皮肤和绷紧的神经上,带来针扎般微小的刺痛。
沈心烛的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袖口布料下的肌肤,力度之大几乎穿透丝帛。她强迫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密室里的空气,却仿佛吞入一口凝结千年的寒铁碎屑,冰冷刺骨。没有声音,这里寂静得如同深埋地下的墓穴,只有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旷中回荡。
“没有路了?”沈心烛的声音干涩异常,像是喉管被砂纸打磨过。她微微转头看向身侧的同伴。摇曳的昏暗光线来自角落里几盏勉强悬浮、散发出幽蓝色光芒的细颈灯盏,只堪堪映亮了李豫侧脸紧绷的下颌线。他抿着唇,幽黑的眼底深处是两团急速凝聚、又强行按捺下的风暴,所有的警惕和计算在瞬息间扫过封闭的空间每一寸石壁——这根本不像援助的接应点,倒更像是一口布置好的铁棺,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没有桌椅,没有任何器物。只有冰冷坚硬的黑曜石壁,光洁如镜,倒映着他们如同困兽般的身影,和四周那诡谲压抑、带着腐朽气息的光晕。绝望无声蔓延,在窒息般的寂静里疯狂滋长。
就在两人心沉到谷底之际,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如同幽灵般飘落在这近乎凝滞的空气里,异常清晰。
“小十七啊,还是这般莽撞沉不住气。”话语内容带着长辈特有的、习惯性的责备口吻,但语气却疲惫空渺得如同自九幽深渊传来,只有骨缝里才能挤出的风响,虚弱而苍老。
李豫和沈心烛浑身一震,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处。只见角落墙壁那一整块看似毫无缝隙的巨大黑曜石猛地向内部无声陷落,石面像水波般荡漾开去,露出其后暗藏的景象。那并非他们期盼的出口,而是一个更令人心底发寒、毛骨悚然的场景。
浓郁得如同实质的血光扑面而来,将整个视线都染上一层不祥的猩红。在那血光凝聚的核心处,悬浮着数道干瘪枯瘦的身影,如同被遗忘已久的风干标本。他们的手脚以一种极不自然的方式伸展着,身下是不断流动、交织组合变幻的庞大阵纹,流转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规则之力。这光阵在地底烙下的,是无数条几近透明、却又以无法抗拒的束缚之力深深勒入受困者皮肉的锁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