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口罩和一副宽大的墨镜,几乎将整张脸完全遮蔽,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的下颌和一双在镜片后闪烁不定的眼睛。
潜在联盟眼线\/杀手:隐藏在暗处,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
“遗忘角落”咖啡馆,名副其实地坐落在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弃工厂之间,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孤岛。它的门面低矮破旧,斑驳的墙皮如同老人皲裂的皮肤,一块掉漆的木质招牌在萧瑟的夜风中发出吱呀的哀鸣。门楣上挂着几盏接触不良的彩色灯泡,忽明忽暗,将昏黄、暗红的光怪陆离的影子投射在布满油污的地面上。此时已是深夜,咖啡馆里却并非空无一人,几个形迹可疑的客人散落在各个角落:一个穿着肮脏大衣、胡子拉碴的男人趴在吧台边,似乎已经醉死过去;两个眼神浑浊的工人模样的人在角落里低声交谈,时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指间的香烟燃出点点猩红;还有一个裹着头巾的女人,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永远擦不干净的桌子。空气中弥漫着劣质咖啡豆烘焙后的焦糊味、浓烈的烟草味、廉价酒精味以及若有若无的汗臭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却又无比真实的底层气息。李豫和沈心烛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影子,一前一后,间隔着三步的安全距离,悄然进入咖啡馆。李豫身着一件普通的夹克,眼神如同鹰隼般快速扫视着店内每一个人、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吧台后、卫生间门口、通风管道、甚至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吊扇。沈心烛则穿着一身合体的休闲装,化了淡妆,看起来像个深夜加班后寻找慰藉的普通白领,她径直走向咖啡馆最里面、一个被厚重窗帘半遮掩着的靠窗位置——那是“渡鸦”信号指定的接头点。
一个孤单的身影已经静静地坐在那里,背对着门口,正是“渡鸦”。他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冷透的黑咖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杯壁。
李豫在靠近吧台、视野最佳的一个空座位坐下,这个位置能同时监控门口和沈心烛的区域。他向吧台后那个面无表情、身材臃肿的老板点了一杯黑咖啡,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方听见,目光却如探照灯般继续扫视着每一个人,手指看似随意地搭在桌面上,却以一种极其细微的频率敲击着桌面——这是他紧张或思考时的习惯,也是在给沈心烛传递预设的暗号:环境初步判定安全,但所有人员均需高度警惕,注意观察他们的手部和口袋。
沈心烛步履平稳地走到“渡鸦”对面的座位坐下,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抬手示意服务员,用清晰但柔和的声音点了一杯柠檬水,仿佛只是一个偶然选择这个角落独处的客人。她的目光快速掠过“渡鸦”那双紧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虎口处有长期握持枪械留下的厚茧。
沈心烛:待服务员离开后,她端起刚送来的柠檬水,用吸管轻轻搅动着杯底的冰块,细碎的碰撞声掩盖了她微颤的声线,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蚊蚋振翅,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听说,这里的蓝山咖啡,味道很“特别”,带着一种……旧时代的余味。
这是他们之间早已约定好的接头暗号,用于在极端情况下确认彼此身份。
渡鸦:身体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如同被电流击中般微微一僵,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指节处甚至有些发青。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向沈心烛,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声音从口罩后传出,沙哑而低沉,像是砂纸摩擦过朽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长期伪装与精神高压造成的损伤再特别的异乡风味,也比不上“家乡”清晨的第一滴雨水甘甜,那里面……有家的味道。暗号回应正确,尾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
沈心烛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又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激动,指尖的寒意顺着脊椎迅速攀升。暗号正确,眼前这个人,确是渡鸦无疑!但他声音中的疲惫与紧张,以及那微微颤抖的指尖,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此刻处境的凶险。渡鸦还活着,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但他此刻的状态,比她想象中更加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