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烦人,很幼稚?”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怕他……忘了妈妈做的红烧肉的味道,忘了爸爸修了好几次都不舍得扔的旧台灯,忘了我们一起挤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周末……我怕秦家的‘纸醉金迷’……会把我们的‘柴米油盐’从他记忆里挤掉。”
她终于转过身,眼圈又红了,但这次不是愤怒的泪,而是深切的恐惧和悲伤,直直地看向一之濑海音。
“如果他真的忘了……如果有一天,他提起我们时,就像提起一段模糊的、不那么重要的过去……那我和爸爸妈妈怎么办?我们得有多伤心啊?我们……我们只有他了。”
她害怕的不是物理空间的分离,而是心理距离的拉远,是那份十七年共同记忆在更华丽现实对比下的黯然失色甚至被遗忘。
说完这些,她好像耗尽了力气,低下头,肩膀微微垮下。
将这些深藏的恐惧说出口,并没有让她轻松,反而让那份假设性的痛苦变得更加真切,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然后,她才像想起原本的打算,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加微弱。
“……我们回去吧。”
然而,脚步还没迈出,手臂再次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握住。
赵羽涵疑惑地回头,看向一之濑海音,不明白她还有什么事。
一之濑海音抓着她的手臂,并没有立刻松开。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赵羽涵的心上。
“我在最后,再说一句话。”
她顿了顿,确保赵羽涵在认真听。
“你试着,真正站在你哥哥的立场上去想,而不是只站在‘害怕失去哥哥的赵羽涵’的立场上。”
她停顿了一瞬,抛出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如果现在,是秦家人找到你,告诉你,他们才是你的亲生父母,而养育你十七年的父母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会怎么选?”
问完,她松开了手,没有任何等待赵羽涵回答的意思,径直转身,朝着她们来时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去。
只留下赵羽涵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耳边还回响着那个冷酷又直指核心的问题。
“如果……秦家才是我的亲生父母?”
她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
她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赵家的女儿,哥哥是赵家的儿子,他们的血缘和归属是毋庸置疑的。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可能失去哥哥”的恐惧里,却从未真正、设身处地地去想过——哥哥本人,在面对这翻天覆地的身世巨变时,究竟承受着怎样的压力、挣扎和痛苦?
如果换作是她……一边是血脉相连却全然陌生的显赫亲生家庭,一边是相伴十七年、倾尽所有爱她的养父母和妹妹……
她该怎么选?
赵羽涵独自站在原地,任由那个假设性问题像冰锥般刺穿她的思维。
而这份连假设都理不清的混沌,让她猛然惊醒——那哥哥呢?
真正身处漩涡中心、被迫面对这个残酷选择的哥哥呢?
他所承受的纠结、痛苦和压力,该是何等巨大?
可他……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云燕轩”那个令人窒息的包厢里,在亲生父母热切而伤痛的目光下,他握着她的手,声音颤抖却坚定地说:“我绝对不会离开现在的家!”
他已经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他选择了留下,选择了他们。
那我呢?我在干什么?
赵羽涵问自己。
哥哥明明已经用最明确的方式安抚了她的恐惧,她却还在因为自己的不安和想象出来的“失去”,不断用言语和情绪去刺伤他,去质疑他的选择,甚至用“你要回去了吗”这样的话去绑住他,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我害怕的那种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