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的示意:“如果……如果把支撑的木头这里挖个凹槽,把横梁这里削出凸起,卡进去……”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会不会更稳?”
“悬臂结构。”昊轻声说出了一个词,虽然禹不懂这个词,但他提出的想法,正是最朴素的悬臂和榫卯原理的应用!“很好,这个想法非常好。”
得到昊的肯定,禹古井般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光彩,那是一种找到毕生追求般的狂热。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树枝,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昊顺势在地上画出了更清晰的“悬臂结构”示意图,解释了如何利用伸出墙壁的横梁来更好地支撑宽阔的屋顶,分散压力。
禹如饥似渴地看着,听着,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和理解。他不仅理解了昊所说的原理,甚至开始举一反三:“如果……如果把屋顶铺上厚厚的茅草,再用泥巴混合切碎的干草糊上一层,是不是既能防风,又能保暖,还不怕小雨?”
“没错。”昊点头,“还可以利用山势,将屋子建在背风向阳的地方,甚至依山挖掘一部分,形成半地穴式,保暖效果更好。”
两人一问一答,围绕着这个简陋的草图,展开的却是关于结构力学、材料学、甚至初步建筑环境学的探讨。周围的人,包括烈和岩,大多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全新的、名为“建造”的学问,正在昊和禹的对话中,悄然诞生。
烈看着禹那专注甚至痴迷的神情,心中有些复杂。他依旧是昊最坚定的拥护者和护卫者,但在这种需要极强耐心和精细思维的领域,他感觉自己有些插不上手。
岩则更多的是震撼。他原本以为昊只是拥有一些奇怪的狩猎和取水技巧,现在看来,他所掌握的东西,远超想象。这个叫禹的年轻人,他以前只觉得是个沉默能干的劳力,此刻却在昊的引导下,展现出了惊人的潜力。
“真正的庇护所,不应是与自然对抗的壁垒,而是与之和谐共生的造物。它汲取大地的稳固,顺应风水的流向,最终为人所用。”昊看着禹,看着地上那被不断完善的设计图,缓缓说道。
他任命禹作为建造的总负责人,让他从人群中挑选手脚麻利、有一定体力的人,组成最初的建造队伍。烈负责安全和物资(主要是木材和石料)的保障,岩则协助管理和协调人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废墟上便响起了前所未有的喧闹声。
在禹的指挥下,人们开始清理选定的宅基地,挖掘地基,开挖排水沟。昊则根据脑中的知识,指导他们如何选择适合的木材(笔直、坚韧、耐腐),如何利用石器更高效地加工木料。
进程并非一帆风顺。有人抱怨太累,觉得挖个能躺下的坑就行了,何必如此麻烦?有人对禹的指挥将信将疑,毕竟他太年轻。但在烈和岩的弹压,以及昊时不时出现的、总能切中问题关键的指点下,工程还是艰难地推进着。
禹几乎不眠不休,他穿梭在工地上,亲自示范如何打地基更稳固,如何将禹自己琢磨出的简易榫卯结构应用在屋架上。他的手掌增添了新的伤口,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数日后,当初升的朝阳再次照亮这片土地时,一座粗糙、简陋,却结构完整、拥有厚实墙壁、倾斜茅草屋顶,甚至带有一个小小通风口的木石结构房屋,赫然矗立在废墟之中!
它背靠着一段残存的石壁,半嵌入山坡,门前挖有浅浅的排水沟。虽然丑陋,却异常坚固,与周围随意搭建的窝棚和露天席地相比,宛如文明的丰碑。
所有人都围在这第一座“悬巢”前,鸦雀无声。他们抚摸着那结实的墙壁,仰望着那能遮风挡雨的屋顶,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禹站在屋子前,布满汗水和灰尘的脸上,露出了第一个近乎灿烂的笑容。他看向昊,眼中充满了感激与崇敬。
昊站在人群之外,看着那座凝聚了智慧与汗水的雏形建筑,感受着众人眼中燃起的希望之火,轻轻呼出一口气。
栖身之所,已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