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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解构这枚“烈火符”的基础符文单元。哪些笔画是能量传导的关键路径?哪些转折处容易产生灵能湍流导致逸散?能否通过调整笔画的弧度、粗细、乃至注入神念的微控,使能量流转更加平滑,减少“摩擦”与“溅射”?
他推演着“最小作用量原理”在符文学上的应用——是否存在一条最优的能量流转路径,能使法术效果不变,甚至增强,而灵能损耗降至最低?这需要对基础符文的生成原理有近乎本源的理解。
同时,他也开始构思“长效符卡”与“灵能电池”的概念。能否制造一种可重复充能的符卡基材?能否设计一种装置,可以安全、高效地储存灵能,并在需要时稳定释放,避免每次使用都从天地间重新汲取、然后逸散的过程?
第三环:生灵代谢之网。
这是最为庞杂,也最为棘手的一环。昊将目光投向了那代表整个华胥国千万生灵的、无数细微能量流动汇聚成的庞大网络。
修士吐纳,是将天地灵机纳入己身,炼化为法力。此过程本身就有“转化损耗”,且修士日常维持生命、施展法术、甚至情绪波动,都在持续消耗着法力(本质是灵机)。而亿万凡人,他们的呼吸、饮食(灵谷)、使用灵灯灵械,更是构成了一个总量极其惊人的、持续不断的灵机“沉降”过程——灵机被汲取,转化为生命活动与劳动产出,最终以热、运动、乃至生命信息的形式散逸,难以回收。
(此乃文明存在之基,亦是熵增最广泛之源头。)
昊试图为这张庞大的“生灵代谢之网”建立数学模型。他需要量化一个标准人族单位(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在单位时间内的平均灵机消耗量,以及这些消耗最终转化为各种形式的“输出”与“耗散”的比例。
这涉及到了人口结构、年龄分布、修为层次、生活方式、生产活动类型等海量变量。他调动“寰宇鉴”的部分算力辅助,依旧感到神识运转到了极限。
基于这个尚未完善的模型,他开始构想那个覆盖全城的“智能灵能调度网络”。这并非简单的聚灵阵放大版,而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需要能实时监测不同区域的灵机浓度与需求波动,能预测能量消耗的高峰与低谷,能智能调节灵能输配管道的“阀门”,甚至能在局部灵机过剩时(如深夜,大部分区域消耗降低)引导多余灵机注入特定的“灵能水库”储存起来,在高峰时释放。
(这已近乎在构建一个微缩的、人造的‘天道’循环系统……) 连他自己都被这大胆的构想所震撼。这已超出了单纯的技术范畴,触及到了法则与秩序的管理层面。
时间在极致的推演中飞速流逝。静室内,墙壁上的公式与算法越来越密,空中的三维能量网络模型越来越复杂,甚至开始自行演化出一些昊都未曾预料到的、非线性的能量涡流与节点。
他时而会因为某个关键节点的理论突破而心神微振,仿佛在无尽的黑暗隧道中看到了一线曙光;时而又会因为某个看似无解的矛盾(如提升效率导致成本暴增,或优化某一环节引发其他环节连锁崩溃)而陷入长久的沉默,眉头紧锁。
研究的艰难,远超预期。这非一朝一夕之功,甚至非一人一世所能竟全功。但他没有停歇,也不敢停歇。那条持续下行的红色曲线,如同悬顶之剑,时刻鞭策着他。
他知道,自己正在闭门造车,试图打造一件足以扭转文明命运的、前所未有的神器。成败未知,前途未卜。
但他更知道,若连车都不造,那人族便只能在既定的轨道上,滑向那已知的终末。
孤灯之下,唯有推演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