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悌、见、闻”四个大字。
他写得极慢,力求每一横都平稳,每一竖都正直,每一个字都方方正正,一举一动透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劲儿。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小小的赞叹。
青文侧头,见是邻座的赵铁柱。
他把自己写得歪歪扭扭、墨团点点的字往旁边挪了挪,羡慕地看着青文的字:
“青文,你的字写得真好,跟印上去似的。你看我写的,……像鸡爪子刨的。”
青文被他逗笑了,安慰道:“多练练就好了。”
赵铁柱憨厚地挠挠头,苦恼地说:“这笔杆子轻飘飘的,使不上劲,笔尖也软趴趴的,不听使唤。”
“先生不是说,写字要运腕,不是用手指头使劲吗?你再试试。”
青文把自己悟到的一点心得小声告诉他。
赵铁柱依言尝试,觉得似乎顺手了一点,对青文投来感激的一瞥。
放学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学堂的屋檐染成暖金色。
青文仔细收拾好书本笔墨,正准备离开,周秀才却叫住了他:“陈青文。”
青文心里一紧,忙停下脚步,转身恭敬行礼:“先生。”
周秀才看着他,目光在他洗得发白的衣襟和装着旧书的篮子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却比平日平和了些:
“你这几日,性子沉静了不少。”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最终说道,
“记住,读书如农人巡田,急不得,躁不得。日日用心,自有禾苗青壮之时。去吧。”
“谢先生教诲!”青文深深一揖,怀着满心的激动,转身快步离去。
走到巷口,父亲陈满仓依旧在老地方等着。
见到青文出来,依旧是那句简短的:“回了。”
“嗯,爹。”青文应着,快步跟上父亲的步伐。
青文终究没能忍住,将周秀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亲。
至于李宝的挑衅,则一句未提。
陈满仓脚步未停,沉默地听着,扁担随着脚步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在应和。
眼看村子就在前方,陈满仓望着远处自家那片绿意盎然的麦田,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
“先生说的是正理。庄稼如此,读书……想来也是如此。”
青文不再去在意学堂里那些微妙的视线和话语,只觉得心中的目标更加清晰——他要像爹娘伺候庄稼那样,伺候好自己书本里的这片“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