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妹也在呢?说什么体己话呢?
这回进来的是大伯母孙氏。她穿着细布褂子,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腕子上还戴着个细细的银镯子,走起路来颇有些气势。比起周氏,她更像这个家族的女主人。
周氏一见她,脸上笑容更盛,忙不迭地起身:大嫂来了!快坐快坐!我正跟二嫂唠嗑呢,说她们家秀荷、秀兰真是一个比一个手巧。
孙氏矜持地笑了笑,目光在王氏和两个侄女身上掠过,带着一种自然的审视:嗯,是不错。咱们老陈家的姑娘,差不了。她随即转向王氏,语气随意却带着几分关切:满仓又出门了?青山呢?我听说他去赵老爷家帮工了?年轻人,是该多历练历练。
王氏手里的纺车没停:有活干,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庄稼人,不讲究那些。
三个妯娌坐在院子里,看似闲话家常,可话里话外,却透着各自的心思。周氏热衷东家长西家短,孙氏则不自觉流露出长房媳妇的优越感。王氏始终是那副不紧不慢、踏实过自家日子的模样。
日头偏西时,周氏和孙氏先后告辞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的纺车声。秀兰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小声对秀荷说:姐,三婶的话可真多。
秀荷头也不抬:少说话,多干活。
傍晚时分,青文背着书包从学堂回来时,正好遇见大哥青山拖着疲惫却兴奋的脚步进院。
娘,我回来了!青山把八文沾着汗水的铜钱交给王氏,赵家说明天还要人,我再去一天!
王氏接过钱,小心收好:快去洗洗,一身土。
这时陈满仓也挑着担子回来了,担子一头明显重了些,是收来的杂货。他默默地洗漱完毕,一家人围坐在晚饭桌旁。
青文听着大哥兴奋地说起在赵家帮工的见闻,说赵家后生如何偷懒,管饭的婆子如何小气,又说起听来的十里八乡的闲话。王氏则把三婶和大伯母来的事当闲话说了。
陈满仓听着,半晌,扒完最后一口饭,才说了句:管好自家的事,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身上。
青山却哼了一声:三婶就是嘴碎。大伯母...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王氏瞪了青山一眼:少说两句,吃饭。
青文默默听着这些家常闲话,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家不只是田里的庄稼、灶台的饭菜,还有这些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处不在的人情往来、言语机锋。他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夜色渐浓,小院重归宁静。但这一天的闲话家常,却像种子一样,悄悄种在了每个人的心里,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发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