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陈满仓眉头紧锁,看着父亲痛苦咳嗽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他张了张嘴,想再劝几句,可看到父亲那倔强又虚弱的神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父亲的脾气,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帮父亲掖了掖被角:“那……那您好好歇着,别急着下炕。”
王桂花在一旁也是干着急,俩亲儿子都说服不了老爷子,她做儿媳的更插不上话。
她走到炕边,轻声对赵氏说:“娘,要不我再去熬碗姜汤,给爹多放点姜?”
赵氏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一直安静站在父母身后的陈秀兰,自打进屋,眉头就微微蹙着,没有松开过。
她看着爷爷咳得厉害的身影,听着那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砖瓦房里回荡。再闻到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并不正常的腥气,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这绝不像爷奶说的那么简单。她记得之前好像在回春堂外听张大夫说起过,咳嗽分很多种,有些拖着拖着就容易变成“肺痈”(肺炎的古称),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她的小手在身侧悄悄握紧,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心里有话,却碍于辈分和姑娘家的身份,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开口。只能将这份担忧,深深地压在心底,化作眉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虑。
陈青文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他走到炕边,学着父亲的样子,小声对陈老栓说:“爷爷,您要好好的。等您好了,我念书给您听。”
陈老栓看着小孙子,脸上的怒气稍稍缓和了一些,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枯瘦的手抬起,摸了摸青文的头。
从这气派却难掩暮气的祖宅出来,回去的路上,一家人都有些沉默。
冬日冷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心头那份沉甸甸的担忧。陈满仓和王桂花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和隐隐的不安。
陈老栓那固执的拒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堵在每个人的心口。
另一边老人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咳嗽,在青砖墙壁间回响的越发多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