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家倒是没说啥,嘴上愿意等,可这三年光景,谁家闺女能白白耗着?万一中间出点岔子,我们青松岂不是要被耽误了!”
孙氏越说越气,仿佛那到手的儿媳妇已经飞了一半。
这时,厢房的门帘动了动,赵春燕抱着刚睡醒的石蛋走了出来。见到孙氏,她礼貌地喊了声:“伯母来了。”
孙氏正说到兴头上,见了石蛋,顺手就逗弄了一下孩子的小脸,语气略显敷衍:“哟,石蛋醒了?瞧这小脸胖乎乎的,真结实。”
随即又转回话题,像是要寻求更多认同,对着王桂花和赵春燕继续说道:“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这守孝耽误事啊!再看看人家满粮家,青峰才八岁,守完孝也才十一二,屁事不耽误!就我们家青松,卡在这节骨眼上,真是……时运不济,摊上这事!”
她再次把原因归咎于“时运”,但那眼神里的埋怨,分明是冲着已故的公公。
抱怨完青松,她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想起了另一桩烦心事,压低了些声音,脸上露出几分不满:“这还不算完呢!虎子他娘,这胎怀相不好,吃啥都吐。这热孝不能见油腥,人都瘦了不少,我是生怕有个闪失。家里家外,洗衣做饭,都得我亲自盯着,累死累活也没人搭把手!”
她说着,又特意瞟了一眼正在安静搓麻绳的秀兰,对比之下,心里的不平衡更重了,酸溜溜地补充道:“唉,真是同人不同命。我要是也有个像秀兰这么得力的闺女帮衬着,何至于累成这样?桂花你是不知道操持一大家子有多难,里外就我一个人在转悠!”
这一连串的抱怨,如同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将自家那本难念的经摊开在王桂花面前,既有对耽搁儿子婚事的焦虑,也有对操持家务的抱怨,还隐隐透着对三房孩子年纪小不受影响、以及二房有女儿帮衬的微妙嫉妒。
孙氏絮叨了半天,心里的烦闷消散了些,见王桂花不怎么搭腔,也觉得无趣,便起身告辞走了。
孙氏一走,堂屋里又安静下来。王桂花看着女儿沉静的侧脸,再想想孙氏那番话,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大嫂家的青松已经算好的了,至少定下来了,女方家里也愿意等。自家闺女的前程才是真被耽搁了。没人说道,大房那边儿子婚期推后,倒像是天大的委屈。这世道,对女儿家,总是更苛刻些。
陈秀兰却像是完全没受方才那番话的影响,她边把搓好的麻绳绕成线圈,边对王桂花柔声道:“娘,您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看着她沉稳面容和熟练的动作,王桂花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发酸。这孝期,对有些人家是尽哀思,对像她家秀兰这样的姑娘家,却实实在在是一道坎啊。
往后的路,只怕是更难走了。窗外,春日暖阳正好,可王桂花的心头,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拂不去的阴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