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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有人起身,那衣袂的摩擦声、脚步声,都像是一种无形的催促,考验着还在埋头疾书或苦苦思索的学子们的定力。
青文屏蔽这些干扰,笔下不停,心中默念着正在抄写的句子,力求字迹工整,卷面整洁。
堂内另一角,钱有福的状况则堪称狼狈。
他对着题目愁眉苦脸了半晌,砚台里的墨研了又干,干了又研,纸上却只歪歪扭扭地写了几行字,大多是些与“义”、“利”相关的《论语》原文片段,牛头不对马嘴地拼凑在一起,根本不成文章。
眼看时间流逝,自己腹中空空,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左顾右盼,希望能从邻座那里窥得一点灵感。
奈何彼此间隔甚远,只能看到一个个埋头书写的身影。
最终,他泄气地趴在了桌子上,或许是昨夜没睡好,或许是紧张的神经突然松弛,竟在这肃穆的考场上,传出了细微却清晰的鼾声。
苏山长巡场走过他身边,停下脚步,看了看他那几乎空白的试卷,又看了看他酣睡的模样,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并未出声打扰,便继续缓步巡视。
“铛——”
交卷的钟声清越悠长,骤然响起,打破了堂内最后的寂静。
陈青文刚好将最后一个字稳稳落下,又快速浏览了一遍全文,确认没有遗漏错字,这才放下笔,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起身将试卷交到讲台上。
而那边的钱有福被钟声惊醒,猛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晶莹。
他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啊?下课了?”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考场里显得格外突兀,引得附近几个学子低笑出声。
苏山长收齐试卷,抚须看着钱有福,脸上露出几分调侃:“钱小兄弟,这考场高卧,鼾声与钟鸣相和,可还香甜惬意?”
这话语带着长者特有的宽容,却让钱有福瞬间面红耳赤,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手忙脚乱地交了自己那几乎空白的试卷,匆匆跑了出去。
午间休息时间紧,众人匆匆吃完饭菜,又赶紧解决内急,彼此之间少有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半是放松半是紧张的气氛。
下午考经义,题目出自《尚书·尧典》,要求阐发“克明俊德,以亲九族”的治道意义。
陈青文不敢怠慢,依旧秉持着谨慎的态度。
他先是仔细回忆《尚书》相关篇章及注解,理解“俊德”的内涵与“亲九族”的次第关系,然后才在草稿纸上构思文章框架,反复修改,直至觉得义理通畅,方才认真誊抄。
钱有福经过上午的窘迫,下午虽依旧对着艰深的《尚书》题目一筹莫展,却强打精神,不敢再睡,只是对着试卷不停抓耳挠腮,唉声叹气。
张鹏则展现了其扎实的功底,虽不像甲班学子那般神速,也在距离结束还有一刻钟时,从容检查完毕,提前交了卷,神色间带着几分挥洒自如的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