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窜出去,反而跑到子杞前面护卫。
自得了三皇经上的文字,子杞时常翻阅,或有一知半解者,或有明悟在心者,不一而足。他一边行走,一边朗声诵道:“吾与汝分说魂魄:夫人身有三魂,一名胎光,太清阳和之气也;一名爽灵,阴气之变也;一名幽精,阴气之杂也。若阴气制阳,则人心不清净;阴杂之气,则人心昏暗;神气阙少,肾气不续,脾胃五脉不通,四大疾病系体,大斯至焉。旦夕常为,尸卧之形将奄忽而谢,得不伤哉?夫人常欲得清扬气,不为三魂所制,则神气清爽,五行不拘,百邪不侵,疾病不萦,长生可学。”
沉重的呼吸声从前方传来,古林静谧,愈发显得这声音粗如牛喘。他看见三十丈之外,一个人仰卧在血泊中,毫无声息。不远处另一个人倚靠在树下,手掌按在胸腹之间,五指笼罩膻中大穴,如同龙爪虚扣五大命宫正竭力阻止生气从身体中流失,牛喘声正是从他口中所出。血腥气迅速在空气中蔓延,填满了嗅觉的每一个接触点。豹王被这气息刺激的双眼赤红,鬃毛根根竖起,犹如铁铸。它的目光穿透了树林,直达百丈之外那个手提长剑、伫立在林外的人。裸露的剑锋上有鲜血滴落。
那是个面色冷如玄冰的道人,道袍处处破损,比百衲衣还要残破,一头长发在风中乱舞,隐隐透着暗红,眼眶里几乎全部被眼白占据,瞳孔则缩成了细细的一线,予人极度危险的感觉。尽管形象大变,子杞还是认得出,这个当初睥睨天下的道人。
长春子!
道人也注意到了这一人一豹,并且嗅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既亲切又危险,既兴奋又厌恶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其中滋味。有某个声音在他心中大叫,象一只兴奋地狼这个恼人的东西,自从清醒开始,就盘踞在他心头。他粗暴的压下这个声音,把它摁回到识海深处,这个不懂得尊卑的东西,没有得到允许就敢冒出头来,越发的放肆了。
可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长春子猛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想起什么,可是和之前一样,他的记忆仍然空空荡荡。他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在梦中忘记了过往的许多事情,醒来时他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是谁。他的魂识中莫名的多了什么东西,或许是一个强大的邪灵,或许是一个诱惑人心的妖魔,反正他不在乎,因为他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是一个强大的存在,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他或者诱惑他。
当然,他还记得一个人一件事,和一个刻进灵魂里的形象。那个用剑如刀,可以引动九天神雷的男人。找到他,打败他,就是他醒来的唯一目的。
那个东西又在不甘的嘶嚎了,他稍稍减少了对它的压制,容忍这样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是因为它能通过某种神秘的灵觉帮他找到那个男人。它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兴奋过,几乎让他听见了犹如响在耳边的嚣叫。仿佛饥饿嗜血的野狼,在荒野中遇见了处在相同境地的同类,激烈的情绪冲刷神经,食欲、狂暴、兴奋中还夹杂着一些畏惧。
刺痛感又一次袭上子杞的头颅,充满负面情绪的神念试图剜开他的脑壳进入其中,子杞一手结‘固魂印’,一边喝道:“胎光延生,爽灵益禄,幽精绝死,急急如律令!”
那股神念被法印的力量震慑住,退缩回去。豹王大吼一声,额前的银纹倏然射出一道银色光芒,追逐而去,长春子一抬手便将那银芒握在手中,撵地粉碎,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震颤了一下。空气中原本升起一道烟气般的形象,与当初地宫中的幻妖石像别无二致,银芒一散,那形象也不甘的消散开。接着,树林中响起几下“桀桀”的怪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