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玉簟苏醒过来,感觉到一股汹涌的怒潮从胸腔奔涌而出,像火焰,也像寒流。怒潮向四肢百骸涌动,洗刷沿途她身体上一切所能感知之物,包括经络骨骼、五脏六腑、气血神髓。或者用刮削更贴切一些,她身体里仿佛有一万把刀刮过。周而复始,反复冲刷。
她的双眼像是被太阳灼烧留下的空洞,头发则如同腾起的烈焰,耳朵像是两个巨大的风洞在轰鸣,喉咙中似乎藏着一尊火炉,等待江河来熄灭。
她甚至荒谬的感觉不到痛苦,就像痛苦是与生俱来和生命捆绑在一处。然后她意识到,那确实不是什么痛苦,而是她所有失去的肢体感触的一种恢复,从虚无到常态的恢复。
虚无,她曾经化身为一团虚无,没有生命,也没有任何存在的印记。
神经早已超过可以承受的极限,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再一次魂归天外,才能在这种状态下保持清醒。折磨慢慢退却,当所有的生机和感知回流入体内,她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复生。
她在黑暗中坐起身来,喃喃说道:“我叫燕玉簟,在夺回子杞和岚徽的路上。”殊不觉,两行泪水已滑过脸庞。
她无法不学会敬畏,即使不知冥冥中那司掌剥夺和给予的是何物。
等她喘息平复,才发现仍处身于无尽的黑暗中。黑暗中依然没有丝毫的光,可予她的不再是冷寂和张皇,而是熟悉和亲切的感觉,仿佛这种色调才是她所主宰的世界。而且即使是绝对的黑暗,她依旧可以捕捉到某些隐约游动的纹路。
她知道环境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她的身体有些不一样了。
她感受了一会儿,才觉察出肌肤之下某种细不可查的变化。气脉里流动的依然是她熟识的、十数年辛苦练就的真息,晦涩飘忽的路子深印着九霄狂客的印记。可里面分明掺杂了另一种气机更加晦涩,在缝隙处蛰伏,在经脉中结网,几乎无从察觉。然而偶有搏动,便令燕玉簟自己也震惊于这气机在体内的盘结之广、扎根之深!仿佛血、肉、骨、络、腑、脏、神、髓无不与之干连!
可最值得她注意的变化,却是额心内那个如骨鲠在喉的东西消失了。经过那一场离魂之后,又经过众楚巫和岚徽的诊断,她也知道自己从万阴鬼池带出了了不得的东西。可那事物嵌在眉心里,外表看来毫无异样,几乎与脑颅融为一体,她也只能隐约有所察觉而已。可此时,她竟然丝毫感觉不到那事物的存在。
是受了什么刺激?那个出身于万阴鬼池,此时在酆都鬼域上头,是起了什么共鸣反应?那适才那一场诡异的死而复生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身体里那张隐秘的气机之网
燕玉簟甩了甩头,把这些念头都压下去,她的疑问有太多,可是没有一样她自己能找到答案,现在可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让她拿来挥霍。
她继续在黑暗里赶路,之前的感觉没错,这一次没用多久,她就脱离了全然黑暗的领域。
像是推开了一道门,黑暗一下子就成了她背后的事物。眼前虽然也是一片昏黑,朦胧的微光少得可怜,可也强上太多了。她的双瞳微微收缩,就适应了久违的光亮。她屏着呼吸,仔细的打量着前方的长廊。
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