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漆黑一团,虽然明知道它已不能视物,然而被那空洞扫过,便莫名的生出绝望之意。
燕玉簟咬着牙,一步步向那头颅走去,肩头却被人从身后按住。她并不回头,只低低的喝道:“放开!”声音里疏无威胁的味道,反而像某种不得已的请求。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纯美的黑色烟带再次从裙裾中飘散出来,随着她这一声清喝,一同袭向身后之人。崇华惊愕的“呀”了一声,急忙缩手,掌中吐出一层力道,击退了黑烟,却不敢再去碰她。他急道:“姑娘,别被伤痛蒙蔽了眼睛,让你看不到本应看到之物!”
燕玉簟仍旧在前行,直走出五六步远才像是忽然听到了他的话。她在原地愣了片刻,才慢慢的转过身来,看到崇华焦急的脸。她忽然觉得这种表情好不合时宜,愚蠢的让人发笑,可自己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他眼睛里的关切是真实的吗,还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刻意为之?为什么那里头还夹杂着些许畏惧,是因为那怪物还是因为我?她那样又愣愣的任这些想法乱七八糟地在脑子里冲撞了许久,才理解了他刚刚那句话字面上的意思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即使在崇华这种常年浸淫鬼道的道人眼里,燕玉簟的色调也显得过于灰暗了。他记得在湖上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女孩还不是这样,那时她虽然形如鬼魅,可在他这种懂行的人眼里,也不过额心一点晦如渊深,然而此刻这一点已遍及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如同一块在万丈深渊里放久了的黑色玉石。他又想起那个和她一起的红衣女孩,她似乎陷得更深,像一尊万载不化的寒冰,坚冰之下还隐藏着了不得的东西。
“你看那个怪物,它在找什么?它那可不像是甘休的样子!”
甘休?人都没了,还不肯善罢甘休吗?燕玉簟冷静下来,再去看那头颅,真如崇华所言,它正向石殿的每一个角落巡视,表情似乎也越来越躁动不安,仿佛真的在寻找什么。那对漆黑的眼窝里渐渐多出两点微芒,虽然细若尘埃,却因为四周的黑暗而变得显眼。微芒一点点变大,里面仿佛有情绪的波动,像是一对新生的双眼。
当微芒膨胀到人眼大小时,头颅终于锁定了一个方位,空洞的眼窝死死的盯在那里,再不移动。而那里,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石墙。
燕玉簟盯住那儿,忽然掩起嘴,发出了无声的惊呼
空气被剥离掉伪装的外表,露出它原本的样子,不知是因为头颅的凝视,还是施术者的疏忽,这个几近完美的幻术走到了终结。水纹一样波动的空气向四周扩散,渐渐涤荡出一个人形的轮廓,眉、眼、口、鼻、耳、发、颈、身从摇摆的幻想中凝定,成为确确实实的存在。可眼见之人因这幻术,对这存在也起了疑心,几经眨眼确认,才肯信这是具真实的人体。可谁又能确定,这一回不是跌进了另一个幻术里呢?
这是一次完美的幻术体验,他自幻妖处得了“大幻无疆”的神通,然而本身对于幻术的理解却不怎么高明。“一语成谶”中有对于幻术的概要,说“夫天下幻术,下者役观,中者役感,上者役心”。他这幻术来自这一门的老祖宗,天生便有些高妙品格,自然高明一等,他此时耍的这幻术,若强要说,也是介于中者与上者之间。
除了崇华,在场众人无不被他骗到,即便是灵觉极为敏锐的,也被他蒙住了感知。那魔物神魂自不与人类相同,大抵对幻术一类极难中招,若不是临时生出一对观火魔瞳,却也识不破他的幻术。可惜子杞毕竟不够老道,借了幻妖之力能做到这般已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