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觉得一股柔和的气息稳住身子。浑身暖意盈盈,一时间说不出的受用,仿佛疲倦一下子从毛孔里溜了出去。
“多可爱的孩子,”说来也巧,鹿鸣一进屋来,那婴孩就醒了过来,也不哭闹,只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鹿鸣哈哈一笑,将男婴抱起,只见那眉眼间秀气逼人,天然就带了三分灵气,再被那一双宝石也似的眼睛一搭衬,更有十分的灵性。“只是可惜,生在了这样的家里。”
秦婉儿不料他忽说出这么一句,当下就愣住了。鹿鸣将一根手指放在婴儿眼前,那婴儿伸出两只粉生生的小手儿,一把就握在手里,“咯咯咯”的笑起来。鹿鸣心中微微一动,指尖上有一点萤火似的微光亮了起来,那孩儿竟然凑上前一口便把那萤光吃了进去,却是笑的更欢了。
“这孩子很好,比他爹爹好,比他爷爷也好。”鹿鸣把他轻轻放回小篮子床里,小东西刚吞了萤光,连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小手儿小脚儿都往天上蹬,欢的不行。“是了,还没起名字吧?”
秦婉儿轻轻点了点头:“还没测过金瓯,不敢胡乱起名字的。师叔满腹经纶,学问和道法都是顶尖儿的,若有闲时,不如给娃儿起一个?”金瓯测命是历代天师的嫡出男婴都要做的一个仪式,是为未来可能的天师测算命理,名字也大多是在测过之后才起的。仪式所用的金瓯被收藏于祠堂中,代代相传,其实也不过才成人拳头大小罢了。仪式上,会在金瓯中放入一张白纸,婴儿自己从中把纸片抓出来,那上面就会多出字迹,记载着或多或少的命数。历来的结果,有极准的,也有写的一团糟的,甚或有些写着乱七八糟穷其一生也没看明白的,当然,也有的只是白纸一张。
“是该好好想想,等过了天看金瓯测出的结果吧。”鹿鸣看着兀自闹腾不休的婴儿,眼神中流露出难以得见的温柔,只听他轻轻的道:“真是可惜呢,迟来的男丁,不过总算来了。”
秦婉儿想起了山上流传过的一段掌故来,听他那样说,就知道他是想到自己没能生个男孩儿出来。这个师叔也怪,从前一心想要男孩子的,结果生下了越裳师妹后却没有再要,并没有听说师叔母有什么生育上的隐疾。何况若真为了添丁,就是再续一房也是无可厚非的。她不知道怎么接口,只得说道:“越裳师妹还没有音信吗?她一个女孩儿家,虽然修为精强,在外头总还有许多不便的吧?
去年初秋,来自天山的宾客就来过一回龙虎山,说清了越裳师妹和他们家公子的事由,虽然说话时那样诚惶诚恐,可到底这一桩亲是没法再续了。其后再没听过她的消息,而鹿鸣也从来未曾说起,仿佛不曾有过这个女儿。
“命数天定三分,自己走出七分,你们这些孩子都大了,知道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我既然已做不得主,还是不去理会更乐得清闲。”
自己走自己的路吗,我似乎没有这样的勇气和权利吧?秦婉儿又被一句话勾出了心里的愁肠。
“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你且仔细将养吧。看到这孩子,我就放心了,天师道未来的希望就在他身上。只可怜他不会有幸福快乐的童年吧,那么重的担子压在身上,只会鞭挞着他赶快成长。希望他会成为不愧于列祖列宗的天师。”
秦婉儿没来由的觉得一阵紧张,却强笑道:“师叔说笑了,他纵然辛苦些,那是生在这样家庭里的本分,上头有他父亲顶着,又能有什么压力在他头上?我也未必不会再生的,又或泯然他以后纳妾我也是不拘的,到时候男丁兴旺,这孩子可不一定当得成天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