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近深夜十一点,行动正式开始。
铁钩抛出,牢牢挂住屋梁,几个人顺着绳索悄无声息地攀上屋顶,踩着青瓦,借着横木的支撑缓缓前行。
中国的老式宅院自有其讲究,正北方的主屋气势恢宏,一看便是主人居所。
左治明三也果然选了这间作为办公与休息之地。
许敬友负责屋顶突袭,他身形瘦小,脚步最轻。
任务明确:抵达左治明三卧室上方,投下一枚手榴弹,让这侵略者在睡梦中归西。
周大牛、朱大志等人则分散在据点四周,准备放火、开枪、投弹,制造混乱。
这是王风定下的计划——先斩首敌酋,使日军群龙无首;再引发骚乱,令其自乱阵脚,无暇顾及皇协军可能的倒戈。
到那时,王风率新三团攻城,林长忠在北门里应外合,一举夺下洪洞县城。
……
时间悄然流逝,许敬友已悄然抵达目标屋顶,伏在瓦片之上,屏住呼吸,静待最后时刻。
月光如水,洒在屋顶上泛着银白的光泽。
许敬友悄然翻身,避开巡逻的日兵视线,攀至屋脊背侧。
他借着清辉,小心翼翼掀开一片瓦,光束顺着缝隙斜射而下,正好落在左治明三床边的地面上。
他屏住呼吸,确认位置无误——光线未照到对方脸庞,不会惊醒睡梦中的人,而距离又足够近,投掷手榴弹能精准命中目标。
时间缓缓流淌,夜静得连手表走针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许敬友察觉异样,立即用掌心裹住表盘,滴答声顿时沉闷下来。
临近十一点五十分,时机成熟。
他右手轻启怀中物件,取出一枚手榴弹。
掀开保险盖,拉直引信环,稍作停顿,在那一秒的静默里,手臂一扬,将金属物自瓦缝投入。
“哐当”一声撞击地面,从高处坠落的响动划破寂静。
左治明三猛然睁眼,尚未起身——轰!
爆炸撕裂了黑夜,火光冲天而起,气浪翻滚,屋内床铺瞬间化为碎片。
左治明三被冲击波抛向墙壁,当场毙命。
屋顶瓦片纷纷震落,许敬友死死抓住檐角,才未跌下。
远处北城门的林长忠听到巨响,立刻明白信号已至。
无需迟疑,他下令开火。
守门日兵不足二十,面对百余伪军突袭,顷刻覆灭。
与此同时,周大牛率领的队伍从暗处杀出。
四处火头骤起,手榴弹接连引爆,枪声四起,宪兵队与中队部陷入混乱。
日兵仓皇奔入左治明三房间,只见尸体横陈,面目全非。
一名日方中尉嘶吼指挥,试图组织反击,但各处火光不断蔓延,枪声密集如雨,根本无法稳住阵脚。
整个据点陷入瘫痪。
县城之外,午夜钟声刚过,四方伏兵齐发。
林长忠果断下令打开城门,迎接新三团主力进城。
激战持续至黎明前,枪声由城门一路推进至敌军中枢。
东、南、西三门守敌及部分亲日伪军尚在梦中,便已被陆续剿灭。
战斗结束时,天边已泛出微光。
林长忠抬眼望去,只见王疯子手下的兵一个个如同野兽出笼,眼神里透着狠劲,几乎杀得失去理智。
那些原本隶属于起义的伪军,在新三团八路军的枪口下纷纷倒地。
他心头一紧,立刻扯开嗓子大喊:“想活命的,马上在手臂上绑红布!”
红布条成了活命的标记,没人正式立过规矩,可这默契早已在八路军中扎根。
谁胳膊上有红布,谁就是自己人。
靠着这条临时指令,跟随林长忠反水的皇协军才没被误伤。
张绍兴,皇协军的一名中队长,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声音发颤:“大队长,我现在真是觉得,投奔八路,是这辈子最对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