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在颠簸的土路上疯狂飞驰,车轮卷起的黄土像一道追魂的狼烟。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副官悠真脸色煞白,嘴唇紧紧抿着,一只手死死握着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护在道康身前,仿佛这样就能挡住那颗看不见的子弹。
他的身体还在微微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后怕。
道康靠在座椅上,双眼紧闭,胸口微微起伏,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看上去像是被吓破了胆,一个未经战阵的贵族,在直面死亡后最真实的反应。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副苍白的面具下,他的心脏正因为兴奋而擂鼓。
成了。
他不仅将万家镇的四百匹战马拱手送给了李云龙,更重要的是,他将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扔进了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司令部。
“殿下,您……您没事吧?”
悠真终于从极致的惊恐中找回了一丝声音,干涩沙哑。
道康缓缓睁开眼,眼神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惊悸与茫然。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窗外,飞倒退的荒凉景象,像一幅没有尽头的画。
“悠真。”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很稳,“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闻到死亡的气味。”
悠真浑身一震,看着道康那张俊美却冰冷的侧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殿下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愤怒咆哮,这种乎寻常的平静,反而更让人心悸。
……
当车队冲回太原第一军司令部时,这里早已是鸡飞狗跳。
消息比他们的人跑得快。
日本亲王在视察途中遭遇八路军刺杀,随行的皇协军营长当场毙命!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司令部这潭死水里炸开了锅。
军官们行色匆匆,脸上写满了惊惶与震怒。
一名皇室成员在自己的防区内遇刺,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失利,更是抽在第一军,抽在筱冢义男脸上的一记响亮耳光。
道康刚下车,就被一群神情紧张的军官和卫兵围了起来,几乎是簇拥着将他送进了司令部的主楼。
筱冢义男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殿下!
您受惊了!
这是我的失职,是整个第一军的耻辱!”
筱冢义男中将一反常态,没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而是快步迎了上来,深深地鞠躬,花白的头都在颤抖。
道康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到沙前坐下,悠真立刻为他倒了一杯水。
他端起水杯,手指因为“后怕”
而轻微颤抖,杯中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办公室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幽灵般的身影。
特高课的桐谷健二。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表现出惶恐,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解剖刀一样,一寸寸地刮过道康的脸。
“将军阁下,”
道康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这才抬起眼皮,看向筱冢义男,“我不明白,为什么在帝国军队重重守卫的腹地,八路军的狙击手,可以如此从容地瞄准我的头?”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冷的钢针,扎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筱冢义男的额角渗出冷汗:“殿下,我们正在全力追查!
我已经命令特种工兵大队前去支援,务必将这伙胆大包天的匪徒全歼!”
“全歼?”
道康忽然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带着浓浓嘲讽的笑容,“等你们的工兵大队赶到,李云龙恐怕已经骑着我们的马,在山里摆庆功宴了。”
李云龙三个字一出口,筱冢义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对于这个让他屡屡受挫的名字,他早已是恨之入骨。
“殿下,恕我直言。”
冰冷平滑的声音响起,桐谷健二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根据现场初步勘察,子弹是从您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