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特高课办公室。
桐谷健二将三份报告并排摊在桌上:七里坡、井陉、万家镇。
三场“失败”
,三处不同的地点,却透着一股相同的味道。
他取下眼镜,用鹿皮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不是战术上的疏漏,筱冢义男手下的军官或许愚蠢,但不会蠢到步调如此一致。
“山口少尉,井陉运输队阵地负责人。
家中有病重的母亲,欠下了一笔不小的赌债。”
一名手下低声汇报,“万家镇的钱伯钧,贪婪好色,我们查到他最近通过黑市,在为他天津卫的相好购置一处房产,资金来源不明。”
桐谷健二擦拭的动作停下。
一个是“失职”
玉碎的皇军少尉,一个是“挡枪”
身亡的汉奸营长。
看似毫无关联,却都指向了同一个东西——软肋。
有人找到了他们的软肋,轻轻一捏,他们就成了棋盘上被主动献祭的棋子。
“殿下曾说,用刑是最低级的手段。”
桐谷健二轻声自语。
他戴上眼镜,眼前的世界重新变得清晰而冰冷。
他没有再去看那三份报告,而是起身走到墙边的山西全图前。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任何一个出事点,而是像鹰隼一样,俯瞰着整个棋盘。
这个对手,不满足于吃掉一两个子。
他是在利用每一次落子,来改变整个棋局的势。
他在养狼。
用帝国的血肉,喂养太行山里那头最凶的狼。
这个念头让桐谷健二的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他转过身,对自己的手下下令:“停止调查山口和钱伯钧。
去查,从万家镇逃出去的八路,带走了多少马,多少武器。
我要一份最精确的清单。”
手下愣住了:“少佐,这……”
“我要知道,那头狼,被喂到了多肥。”
桐谷健二的声音没有起伏,“然后,我们才能磨好猎犬的牙。”
第一军司令部,作战室。
“耻辱!
这是第一军自成立以来最大的耻辱!”
筱冢义男的咆哮还在回响。
道康站在沙盘前,面色平静,仿佛昨天的惊魂一幕与他无关。
他等到筱冢义男泄完,才拿起指挥棒,在沙盘上轻轻一点。
“将军阁下,愤怒无法挽回损失。”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作战室安静下来,“我们必须承认,敌人的战术,比我们想象的更灵活,更致命。
他们像一群幽灵,分散在广袤的山区里,我们的大部队就像一个巨人,挥舞着拳头,却总是打在空处。”
筱冢义男的脸色依然难看:“殿下的意思是?”
“我们不能再用巨人的方式去抓老鼠。”
道康的指挥棒在地图上划出一个圈,圈住了独立团可能的活动范围,“我们需要一支我们自己的‘老鼠’,一支更敏锐、更快、更致命的猎犬。
他们不需要攻城拔寨,唯一的任务,就是找到敌人的指挥中枢,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除它。”
这番话,说到了筱冢义男的心坎里。
他正愁如何向大本营交代,如何一雪前耻。
“一支特别的,执行‘斩’任务的小队?”
“是的。”
道康放下指挥棒,“由最精锐的士兵组成,配备最好的武器,给予他们最大的行动自由。
让他们也钻进山里,用老鼠的方式,去猎杀老鼠王。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根除这片山区的顽疾。”
角落里,一个身材高大、眼神狂热的军官走了出来,正是刚从前线调回的桐谷大狼,桐谷健二的哥哥。
“殿下高见!
我请求,由我来组建并指挥这支部队!”
道康看了他一眼,微微颔。
游戏,又开始了。
李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