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第一军司令部,作战室。
空气凝重,像一块浸了水的铅。
筱冢义男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双手负后,背影像一座沉默的火山。
桐谷健二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像一道没有温度的影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着,但他的存在本身,就让室内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说吧。”
筱冢义男终于开口,声音嘶哑,目光依旧胶着在沙盘上晋中那片崎岖的山地。
“将军阁下,我无意冒犯皇室的尊严。”
桐谷健二微微躬身,声音平直,不带任何情绪,“我只陈述事实。”
他上前一步,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没有触碰沙盘,只是在万家镇的上空虚虚一点。
“事实一:一名顶尖的狙击手,在六百米外,犯下了一个足以让他切腹谢罪的低级失误,子弹‘恰好’擦过殿下的后背。”
他的手指,缓缓移向旁边。
“事实二:被刺杀目标‘恰好’转身,让他身后的伪军营长,用眉心接住了这颗本该射偏的子弹。”
筱冢义男的后颈,肌肉微微绷紧。
桐谷健二的手指没有停,继续在沙盘上空划过。
“事实三:一群乌合之众,在主官阵亡、群龙无的情况下,没有作鸟兽散,反而‘恰好’保持着建制,连同三百五十四匹战马,完整地等待八路军前来接收。
整个过程,万家镇连一声枪响都没有。”
他的手指,最后落在了阳泉的位置,像一枚冰冷的钉子。
“事实四:樱羽宫殿下在经历了‘生死瞬间’后,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恰好’更加激进,以雷霆手段查封了阳泉混成旅的全部仓库。
现在,那些军火和粮食,正由他自己的卫队看管着,等待着下一个‘接收’的人。”
桐谷健二收回手,重新站直。
“将军阁下,一个巧合是运气,两个巧合是意外。
当一连串的巧合,都指向同一个受益人时,它就不再是巧合。”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直视筱冢义男的背影,“这是一场表演,一场为李云龙精心准备的、配合默契的演出。”
整个作战室,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单调地走着,每一声滴答,都像敲在人的心脏上。
筱冢义男缓缓转过身。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看不出是愤怒还是疲惫。
他盯着桐谷健二,看了很久。
“你的意思是,一位帝国亲王,帝国的军事天才,在通敌?”
“我不敢揣测殿下的动机。”
桐谷健二的回答滴水不漏,“我只知道,从榆次仓库被烧,到万家镇丢马,再到阳泉的仓库被封。
李云龙的胃口,正在被一次次地喂大。
而每一次投喂的勺子,都握在殿下的手里。”
筱冢义男走到地图前,手指在那道从阳泉通往晋中山区的路线上,重重划过。
“你的怀疑,是一把锋利的刀,桐谷君。
但你要知道,如果这把刀挥错了方向,砍掉的,不止是我的前程,还有你的脑袋。”
“为了帝国,我随时准备献出我的生命。”
桐谷健二的回答,依旧像机器一样标准。
筱冢义男沉默了。
桐谷健二的逻辑链,无懈可击。
但他不能,也不敢仅凭推测,就对一个皇室成员动手。
樱羽宫道康的背后,是整个皇室的颜面,是陆军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他现在在阳泉,做什么?”
“报告,殿下正在亲自盘点查封的物资,据说要制作详细的清单,上报军部,作为整肃皇协军的罪证。”
“罪证……”
筱冢义男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他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不准对殿下采取任何行动。
监视,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