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文源巷三十七号,乔治钟表店。
一个鹰钩鼻的英国男人,正拿着放大镜,对着一枚怀表的机芯吹毛求疵。
他就是乔治,一个靠倒卖欧洲奢侈品给日本军官战争财的商人。
悠真穿着一身便服,拎着那个精致的锡兰红茶木盒,走了进来。
他环顾四周,店里挂满了滴答作响的钟表,声音嘈杂,像无数只甲虫在爬。
“乔治先生?”
悠真开口,语气带着军人特有的生硬。
乔治放下怀表,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茶盒,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
“什么事?”
“奉樱羽宫殿下之命,将此物归还。”
悠真将木盒放在柜台上,“殿下说,皇室的品味,不是商人能够揣测的。”
这句话,是道康的原话。
傲慢,无礼,充满了贵族对商人的轻蔑。
乔治的脸涨红了,他拿起茶盒,冷哼一声:“告诉你们殿下,我的茶叶,只卖给懂得品味的人。”
“话已带到。”
悠真微微躬身,转身离去。
街角茶馆的二楼,一个特高课的便衣放下了手里的茶碗,在小本子上记录:目标副官将茶盒送还乔治钟表店,言语冲突,符合樱羽宫殿下人设,无异常。
悠真走出钟表店,心里松了口气。
殿下交代的任务,总让他感觉像在走钢丝。
他刚走几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一头撞在他腿上。
“哎哟!”
小乞丐摔在地上,手里的破碗滚出老远,出“哐当”
一声。
悠真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
孩子抬起头,一张小脸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透着惊恐。
看着这张脸,悠真想起了在战场上见过的那些流离失所的中国孩子。
他心里一软,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元,放进孩子的手里。
“去买个包子吃吧。”
小乞丐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铜元,然后抓紧,一溜烟跑了。
茶馆二楼的便衣,透过窗户看到了这一幕,撇了撇嘴,在本子上又加了一句:偶遇乞丐,目标副官心软施舍,符合其“理想主义”
性格档案,无异常。
在特高课的监视网络里,这件事,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
小乞丐没有跑远。
他像一只灵活的耗子,钻进了“老何记”
包子铺。
“老板,一个……一个馒头。”
他把那几枚还带着悠真体温的铜元,放在了案板上。
老板老何头也没抬,从蒸笼里拿出一个白面馒头,用油纸包了。
在把馒头递给小乞丐的一瞬间,他的手指,与孩子那脏兮兮的小手飞快地触碰了一下。
一张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纸卷,无声无息地从孩子的手心,滑进了老何的掌心。
小乞丐抓着馒头,转身跑了,很快消失在人流里。
老何依旧低头擀着面,仿佛什么都没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掌心里那张薄薄的纸,正散着滚烫的温度。
他知道,悠真是樱羽宫道康的副官。
他也知道,乔治钟表店,只是一个普通的钟表店。
那盒茶叶,是障眼法。
这个小乞丐,才是真正的信使。
一个小时后,老何在铺子门口挂上了“明日请早”
的牌子,比往常早了半个时辰。
他走进后院,将那张小纸卷扔进灶膛,看着它化为灰烬。
然后,他从灶台下的一块活砖里,取出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用防水油布包好的纸卷。
这是备用件。
以防第一个信使失手。
那只疯狗,把文源巷变成了他的捕兽夹。
而殿下,却在夹子中间,跳了一支华丽的舞蹈。
夜,纺纱作坊。
苏砚秋和那个戴着深度眼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