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团的营地,彻底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李云龙叉着腰,站在新挖的地基上,吼得像头刚占了山头的野牛:“他娘的,水泥和沙子的比例都搞不清,你们是猪吗!
给老子一比三,一比三!
挖深点!
这是给你们盖新房,不是挖茅坑!”
一个战士手忙脚乱,一袋水泥倒进去,水加得像和稀泥,被李云龙一脚踹在屁股上,连人带桶滚到了一边。
“看好了!
这么搅!”
李云龙亲自上阵,抢过铁锹,动作麻利,活像个干了二十年的老师傅。
战士们看着自家团长那副得意洋洋的德行,都憋着笑。
整个山谷,不再是喊杀声,而是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李云龙中气十足的骂娘声。
赵刚站在一旁,看着那堵已经砌起来半米高、歪歪扭扭的墙,眼皮直跳。
这哪是工事,这分明是给鬼子的炮弹画了个靶子。
“老李,你过来一下。”
他把李云龙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你不觉得这事太顺利了吗?鬼子丢了这么多东西,连个屁都不放。
太原方向的侦察兵回报,鬼子的巡逻队甚至还后撤了五里地。”
“那说明什么?”
李云龙一抹脸上的汗,得意地咧开嘴,“说明鬼子怕了!
让老子给打怕了!
他知道东西追不回来,索性当个缩头乌龟,免得再挨揍!”
“这不是怕,这是在关门。”
赵刚的脸色很沉,“他把院子腾出来,让我们在里面尽情折腾。
等我们把家当全搬进来了,他再把门一锁,放火,或者放狗。”
李云龙的笑容僵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怕个鸟!
老子现在是铜墙铁壁,他鬼子来多少,老子就让他死多少!
再说了,这新房子住着,不比那漏风的破窝棚舒坦?”
他指着不远处,几个战士正小心翼翼地把缴获的盘尼西林,放进一个刚用水泥砌好的、半地下的“药品库”
里。
“看见没,政委。
有了这水泥,咱们的宝贝疙瘩,就有了家了。
值!”
赵刚看着他,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跟一个沉浸在乔迁之喜里的人,是说不通道理的。
他只能转身去找孔捷,让他把团里最精锐的侦察力量,全都撒出去,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通往太原的每一条路上。
太原,特高课。
桐谷健二的办公室里,没有音乐,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地图上,佐佐木这条疯狗在太原城里留下的血腥路线,像一道丑陋的疤。
而晋西北那片山区,李云龙的“新家”
正在拔地而起。
一堵墙,隔开了两个世界。
佐佐木的复仇,像一场拙劣的闹剧,却帮他完美地掩盖了殿下的真正意图。
山本幸九死了,黑市这条线被物理切断,所有知情人都以为交易已经结束。
只有他知道,那条由殿下亲自掌控的、通往渡边的暗渠,才刚刚开始蓄水。
但一条被激怒的疯狗,不能让它闲着。
它会到处乱咬,说不定会咬到不该咬的地方。
桐谷健二拿起电话,声音平静无波。
“是我。
把佐佐木大尉请来。”
半小时后,一身煞气的佐佐木出现在办公室。
他的眼睛依旧通红,像一头没吃饱的狼。
“佐佐木君,辛苦了。”
桐谷健二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你为帝国清除蛀虫的决心,我很钦佩。”
佐佐木没有碰那杯茶。
“桐谷少佐,我只是在尽一个帝国军人的职责。
可惜,只抓到一条小鱼,那个叫‘王掌柜’的真凶,还逍遥法外。”
“关于这个,我或许有些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