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平安县城像个被土匪洗劫过的寡妇,衣衫不整,满面烟尘,却也透着一股死里逃生后的寂静。
李云龙背着手,站在宪兵队那座被炸开花的青砖小楼顶上,脚下踩着半面膏药旗。
他嘴里没叼烟,就是那么站着,迎着晨风,挺着肚子,像个巡视自家田产的老地主。
城里已经没了枪声,取而代之的是战士们清点战利品的吆喝声和伪军俘虏们被驱赶着搬运东西的哭丧声。
“团长!
了!
咱大财了!”
张大彪从下面跑上来,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笑得跟个刚偷了鸡的黄鼠狼,“鬼子的仓库,光是白面就堆成山了!
还有大米、罐头、咸鱼干!
够咱们全团敞开肚皮吃一年!”
李云龙“嗯”
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越过满目疮痍的县城,望向了太原的方向。
“还有呢?”
“布!
好几百匹的洋布!
还有棉花!
够给全团弟兄一人做两身新棉衣!
还有鞋!
胶底的!
他娘的,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张大彪激动得手舞足蹈。
“还有呢?”
李云龙的声音依旧平淡。
“药!
政委带着人去点了,盘尼西林!
好几箱!
还有纱布、酒精……政委说,比咱们整个根据地加起来都多!”
李云龙这才有了点反应。
他转过身,看着张大彪:“佐佐木那个王八蛋呢?”
“关在水牢里呢。
和尚亲自看着,想死都死不了。
那小子还挺横,一个字都不说。”
“不说好。”
李云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老子就喜欢嘴硬的。
嘴越硬,骨头越脆。
走,去看看咱们的家当。”
伪满银行的地下金库,大铁门被炸药崩开了,门框扭曲得像根麻花。
赵刚正戴着缴获来的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个小算盘,坐在一箱子银元上,指挥着战士们清点财物。
他身边的几个文书,拿着纸笔,手都在抖。
“迫击炮弹,一百二十三箱,登记!”
“九二式重机枪子弹,七十万……老天爷……登记!”
“大洋,三万两千块,金条,五十二根……记上!”
赵刚的脸是白的,不是吓的,是兴奋的。
他这个大管家,一辈子没管过这么富裕的家。
他看那些冰冷的弹药箱,比看金条还亲。
李云龙晃晃悠悠地走进来,一脚踢开一个滚到脚边的银元,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老赵,算清楚了没?咱们这回,赚了多少?”
赵刚推了推眼镜,站起身,把手里的账本递过去,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激动:“老李,你来看。
光是武器弹药和药品,就能把咱们独立团武装到牙齿,再扩编一个团都绰绰有余!
有了这批物资,咱们在晋西北,腰杆就能彻底挺直了!”
李云龙接过账本,扫了一眼,就嫌麻烦似的扔了回去。
“这些都是死物。”
他走到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白面口袋前,撕开一个口子,抓了一把面粉在手里捻了捻,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这才是活东西。”
他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人是铁,饭是钢。
有了粮食,老子就能拉起一支新部队。
告诉炊事班,今天中午,全团吃白面馒头!
肉管够!
让弟兄们把裤腰带都解了吃!”
他转身又走到药品堆前,看着那些印着洋文的盘尼西林木箱,眼神头一次变得有些柔和。
“把这些玩意儿,给老子看得比你自个儿的命都重要。”
他对赵刚说,“告诉卫生队,伤员,有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