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城的夜晚,没有星光,只有呛人的硝烟味和一种奇异的肉香。
战士们围着篝火,笨拙地用刺刀撬着缴获来的牛肉罐头。
一个年轻战士用力过猛,刺刀“噗”
的一声捅穿了铁皮,半罐子肉汤全浇在了他自己脸上。
他也不擦,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嘿嘿直乐:“香!
真他娘的香!”
张大彪抱着一挺刚擦干净的捷克式,嘴里叼着半块咸牛肉,含糊不清地吆喝着:“都给老子慢点吃!
别他娘的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吃完了肉,把罐头盒子都给老子收好,明天装上土,就是个土制手榴弹!”
一个战士撬开一盒豆子罐头,尝了一口,脸顿时皱成了苦瓜:“呸!
这啥玩意儿,甜的!
小鬼子还吃这玩意儿?”
“你懂个屁!”
另一个老兵抢过来,大口往嘴里扒拉,“这叫糖水黄豆,补充体力的!
你小子不吃给老子!”
李云龙没跟他们凑热闹。
他拎着两个罐头,走进了临时搭建的野战医院。
这里没有肉香,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和酒精味。
赵刚正蹲在地上,给一个胳膊被炸断的战士喂水。
那战士疼得满头大汗,嘴唇干裂,却硬是没吭一声。
“吃点东西。”
李云龙把一个牛肉罐头递到赵刚面前。
赵刚没接,他指了指旁边一排用白布盖着的担架,声音很低:“三十七个,加上今天下午的,一共七十一个。
老李,咱们一个团,还经得起几次这样的‘胜利’?”
李云龙拧开罐头,用手指头抠出一块肉,塞进那个断臂战士的嘴里。
“吃。
吃了,才有力气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给今天躺下的兄弟们报仇。”
他站起身,看着赵刚,把另一个罐头塞进他手里:“你也吃。
别他娘的跟我这儿哭丧。
打仗,死人,天经地义。
你要是觉得心疼,明天就多杀几个鬼子。
你要是觉得我李云龙错了,等打完这仗,你枪毙我,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带把的。”
赵刚捏着那个冰冷的罐头,铁皮的边缘硌得他手心生疼。
他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撬开了罐头。
指挥部里,孔捷在地图前走来走去,脚下的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鬼子的飞机明天一准到。
咱们没防空炮,那玩意儿一来,咱们就是活靶子。
老李,这回真不能硬顶了,得想办法溜。”
“溜?”
李云龙刚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往哪儿溜?咱们现在是香饽饽,筱冢义男那条老狗闻着味儿就来了。
咱们一动,他几路大军就把咱们包了饺子。
现在待在这儿不动,他反倒不知道从哪儿下嘴。”
“那飞机怎么办?”
孔捷急了,“总不能让弟兄们拿步枪跟它干吧?”
“步枪怎么了?”
李云龙眼睛一瞪,“蚊子多了还能叮死人呢!
告诉弟兄们,把所有机枪都给老子集中起来,组成防空火力队。
他飞机敢低飞,就给老子把它打成筛子!”
赵刚也走了进来,他听到了李云龙的话,眉头拧成个疙瘩:“胡闹!
飞机都在千米高空投弹,机枪根本够不着!
你这是让战士们白白暴露在轰炸下!”
“谁说要硬打了?”
李云龙嘿嘿一笑,露出一个狡猾的表情,“老子什么时候打过那么笨的仗?明天天一亮,你,老赵,派人去把城里那些汉奸的宅子,还有伪军的空营房,都给老子点上!
多弄点湿柴火,让烟越大越好!
鬼子的飞行员在天上,眼神再好,也看不清哪儿是真人,哪儿是假人。
他扔他的炸弹,咱们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