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第一军司令部大楼成了一座巨大的蜂巢,被捅了的那个。
清理尸体和废墟的士兵进进出出,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硝烟和消毒水混合的古怪气味。
筱冢义男的临时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他背着手,站在窗前,背影僵硬得像一截枯木。
樱羽宫道康亲王,不,现在是道康少佐,正端坐在沙上,慢条斯理地用一块丝帕擦拭着一把缴获来的、沾着血迹的八路军刺刀。
那刺刀粗糙简陋,与他华贵的气质格格不入。
“将军阁下,您似乎把这次的袭击,看作是一次单纯的羞辱。”
道康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筱冢义男的肩膀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筱冢义男转过身,脸上是暴怒后的疲惫。
“殿下,李云龙在我眼皮子底下,把司令部搅得天翻地覆,还从容退走。
这不仅是羞辱,更是对我,对整个第一军的宣战!”
“可我看到的,是机会。”
道康将刺刀放在桌上,出清脆的轻响。
他站起身,走到那张临时挂起来的山西地图前。
“李云龙此人,勇则勇矣,却也暴露了他最大的弱点——狂妄。”
道康的手指,轻轻划过太行山脉的褶皱,那动作不像在研究军情,倒像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他以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就会陷入混乱和恐惧。
他错了。
真正的猎人,会在猎物最得意的时候,悄悄收紧绞索。”
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思绪却飘回了多年前。
母亲病逝前,曾握着他的手,用带着江南口音的日语,一遍遍地给他描述这片土地。
她说,这里的山,像巨龙的脊梁;这里的水,养育了最坚韧的子民。
她还说,她的故乡,正在被一群来自她丈夫故乡的野兽蹂躏。
母亲的“同胞”
,正在被父亲的“同胞”
屠戮。
这成了道康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
他要做的,不是选择站哪一边,而是要亲手终结这场由他父亲那一方起的、毫无人性的疯狂。
“将军,”
道康的声音将筱冢义男从愤怒中拉了回来,“我想知道,关于李云龙和他的独立团,我们所有的情报。
包括他们的兵力构成、武器装备、后勤补给,以及……我们安插在他们内部的所有‘眼睛’。”
这最后一个问题,已经触及了绝密。
筱冢义男眉头一紧,但看着道康那双清澈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他心中的戒备,被一种奇特的虚荣感取代了。
一位皇室亲王,如此积极地投身于“剿匪”
事业,这是何等的荣耀。
让他多了解一些,将来在东京陛下面前,也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殿下请看,”
筱冢义男的语气变得热切起来,他拿起指挥棒,开始在地图上指点,“李云龙部,号称一个团,实则兵力驳杂,时多时少。
其最大的依仗,就是这片连绵不绝的太行山。
至于我们的‘眼睛’……”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道康耳边,说出了几个代号和联络方式。
道康静静地听着,脸上保持着谦恭的微笑。
他将这些名字和代号,像刻钢板一样,深深地刻进了脑子里。
这是第一份“贺礼”
。
他想,送给李云龙的贺礼。
通往平安城的土路上,一辆半边身子都被挤扁的卡车,正冒着黑烟,出垂死病牛般的呻吟。
车斗里,战士们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个个跟从煤堆里扒出来似的,但脸上都挂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傻子般的笑容。
周大壮正抱着一挺崭新的九二式重机枪,像抱着自己媳妇,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家乡小曲。
他那条瘸腿的裤管被撕开了,露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他却毫不在意。
“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