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一线天”
,像一道劈在大地上的巨大伤疤。
山风从狭窄的谷口灌进来,带着草木的腥味和刺骨的寒意。
孔捷趴在半山腰的炮兵阵地上,嘴里叼着根草棍,冻得直搓手。
“他娘的,这鬼地方蚊子都比别处的大,咬人贼疼。”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老李这孙子,自己舒舒服服躲在后头看戏,让老子在这儿喂蚊子。”
旁边的炮兵连长嘿嘿一笑:“团长,李团长说了,咱们这儿是头排的雅座,看得最清楚。”
“雅座?”
孔捷一瞪眼,“等会儿炮弹掉下来,咱们这就是头排的灵堂!”
话是这么说,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谷口的方向,手边的望远镜被他捂得温热。
埋伏在这里的,是独立团和八团凑出来的全部家当——十几门迫击炮和八门刚缴获的七五山炮。
炮口全都盖着伪装网,黑洞洞地指向山谷下那条唯一的通路。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慢得像凝固的猪油。
就在战士们快要被冻成冰坨的时候,地平线的尽头,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轰鸣。
来了!
孔捷一把抓起望远-镜,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月光下,十几道黑影,排着整齐的队形,不紧不慢地驶了过来。
不是李云龙手下那帮横冲直撞的野牛,而是一群动作优雅、充满杀机的钢铁猎豹。
打头的一辆九七改战车,炮塔上画着一只狰狞的猛虎头像,在月色下泛着幽光。
“猛虎”
中队,中队长黑田信雄少佐,正端坐在指挥车里。
他透过观察窗,看着前方黑沉沉的山谷,脸上挂着一丝贵族般的傲慢。
在他看来,这趟任务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次武装游行。
一群偷了帝国战车的农夫,能掀起什么风浪?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拐角,突然窜出两辆豆丁坦克,像是两只受惊的老鼠,慌不择路地就想往山谷里钻。
开得歪歪扭扭,其中一辆还差点撞到山壁上。
黑田信雄的嘴角撇出一丝不屑。
“看到了吗?这就是支那军的战车兵,连直线都走不好。”
他拿起无线电送话器,用一种轻松的语调下令:“全队注意,前方现敌军战车,自由射击,把这两只苍蝇拍碎。
然后,一鼓作气,冲进河源县城!”
“哈伊!”
两辆日军的九七改坦克稍稍提,炮塔转动,稳稳地锁定了那两辆豆丁。
山包后面,李云龙正举着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
他身边,赵刚正戴着耳机,紧张地监听着刚刚破译的日军通讯频道。
“老李,鬼子上钩了!
他们以为咱们就这两下子!”
赵刚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有藏不住的兴奋。
“上钩?”
李云龙放下望远-镜,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老子今天不光要他咬钩,还要把他的鱼竿都给掰了!”
他抓起身边的步话机,对着里面只吼了一个字:“打!”
话音刚落,那两辆正在逃窜的豆丁坦克,突然一个急刹,炮塔猛地转了过来。
“轰!
轰!”
两炮弹,没头没脑地朝着日军的先头坦克打了过去。
炮弹打得又高又偏,呼啸着从日军坦克头顶飞过,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黑田信雄甚至都懒得躲避,他觉得这简直是对他专业素养的侮辱。
可就在他准备下令还击的瞬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山谷的另一头传来!
张大彪埋在出口处的几十个黄色炸药包,同时引爆。
冲天的火光,几乎将整个夜空照亮。
爆炸掀起的土石,像一场泥石流,瞬间将狭窄的通路彻底堵死。
黑田信雄心里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刚拿起送话器,还没来得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