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前!
青溪县衙的晨鼓还未敲到第三通,典史周明就攥着染了墨渍的卷宗冲进二堂。
官靴在青砖地上蹭出急促的声响,打破了县衙惯常的肃穆。
“大人!
不好了!”
周明掀翻珠帘时带起一阵风,将公案上的茶盏吹得哐当乱响,“西城绸缎庄的张掌柜被伙计们堵在柜台前,说是月钱又拖了很长时间未结,现在整条街的商贩都围在那儿叫骂,连巡街的捕快都被推搡了!”
县太爷刚把朱笔蘸饱朱砂,闻言手一抖,朱砂在卷宗上洇出个丑陋的红点。
望着阶下喘得直不起腰的周明,眉头拧成个疙瘩:“这是本月第几桩了?”
“回大人,算上这桩已是第二十七桩!”
周明抹了把额头的汗,“7日前起,先是粮铺的伙计罢市,接着是酒肆的帮工砸了账房,昨日更甚,南坊的铁匠铺师徒竟拿着铁锤打了起来,现在牢里已经关了四十二人,连柴房都腾出来锁了三个!”
县尉猛地拍案而起,官帽上的珠串叮当作响:
“岂有此理!
往日一年到头也遇不上十桩商事纠纷,这几日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他踱到窗前,望着县衙外涌动的人潮,那些攒动的人头里既有穿短打的商贩,也有抱着孩子的妇人,个个脸上都带着焦躁。
“备笔墨!”
县尉转身时袍角扫过案几,“我要即刻修书呈报郡守大人,这般乱象若不遏制,怕是要出民变!”
砚台里的墨汁被研得泛起细泡,县尉的狼毫在麻纸上簌簌游走,写下“商贾互斗,日增十数,牢舍已满,捕快疲于奔命”
时,忽闻衙门外传来震天的喧哗。
他搁笔走到角门张望,只见数十个挑着货担的脚夫正围着捕头理论,有人将扁担往地上一顿,震得尘土飞扬:“凭什么扣我们的货?不过是与粮行掌柜争了两句,就要锁人不成?”
捕头的铁尺在手里转得飞快,额角青筋暴起:
“县太爷有令,聚众闹事者先押回衙署!
你们再敢冲撞,休怪我铁尺不认人!”
县尉望着这混乱景象,笔尖在纸上悬了许久,终究添了句“民心浮动,恐生大变”
,才在文末盖了县衙的朱印。
三日后的巳时,荆州府衙的签押房里堆着二十七个县的加急文书。
郡守捻着胡须翻看,指腹划过青溪县的呈报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身后的师爷正用红笔在卷宗上圈点:“大人,除了青溪县,临江、北固等七县都报了牢房告罄,连看监的狱卒都要轮班值守了。”
郡守将文书往案上一放:
“昨日与淮南、江东二郡的同僚密信,他们辖地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
临江府的牢房甚至把死囚挪到了废弃的水牢,才腾出让给这些商事纠纷的人犯。”
师爷捧着刚汇总的名册上前:
“蹊跷的是,这些案子多是伙计告掌柜克扣工钱,或是责罚太过严苛诸如此类的。
虽然不是同一掌柜,可是这些掌柜好似商量好了一样,克扣处罚手法都一模一样。”
郡守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在荆州、淮南、江东三地画了个圈:“这三个郡恰是我朝的富庶之地,商贾云集。
如今同时爆这么多案子,绝非偶然。”
他忽然转身,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备马,我要即刻入宫面圣。”
四日后的早朝,内侍省总管捧着各地郡守的奏章跪在丹墀下。
龙椅上的符洪听完奏报,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也就是说,短短七日,全国已有三百余县报了商事纠纷,涉案者逾万人?”
站在阶下的兵部尚书出列奏道:“陛下,臣刚收到边军密报,北狄最近在边境增了三个骑兵营,南蛮也在澜沧江沿岸聚集。
此时内地若乱,恐给外敌可乘之机。”
皇始帝符洪沉吟片刻,目光扫过阶下众臣:“赵爱卿,你说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依你之见,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