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不动声色地用茶盖拂过水面，眼角余光扫过邻桌。
那是三个穿着短打、像是跑江湖的汉子，正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议论，脸上满是既畏惧又好奇的神色。
秦秀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将耳朵往那边凑了凑，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皇后被赐死”
这几个字尤其刺耳。
他想起三弟闾大肥此前说的“皇城防备加紧”
，原来并非只是针对他们这些外臣，连后宫都掀起了血雨腥风。
能让皇帝为了升仙丹处死皇后，可见这丹药在皇城的分量，早已远“珍贵药材”
的范畴，恐怕背后还牵扯着皇权稳固、朝堂势力的博弈。
这时，小二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酱肘子过来，油香混着酱汁的咸鲜飘满桌面。
“客官您的招牌菜来喽！”
小二笑得殷勤，刚要转身，却被秦秀轻轻叫住：“小哥留步，问你个事。”
秦秀从袖中摸出一小块碎银，悄悄塞到小二手里，语气放缓：“方才听邻桌说什么升仙丹队伍，还有幽灵圣教，这些事在京城很常见吗？”
小二捏着碎银，眼神亮了亮，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
“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吧？这事儿在京城都快传遍了，就是没人敢明着说！
那幽灵圣教半年前还没什么名头，自从传出能弄到升仙丹，连世家子弟都赶着巴结。
至于那寻丹队伍……”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上个月城南的乱葬岗，扔了二十多具尸体，都是没选上队伍、又想偷偷跟着去的散修，死状惨得很。”
秦秀的心沉了沉。
他原以为只是“打探消息、实验仙丹”
，却没料到此事早已出正常的控制范围，连选人的门槛都如此残酷。
散修打破头抢名额，世家子弟为丹药趋之若鹜，连皇后都成了牺牲品，这升仙丹背后的水，比他想象的深得多。
“那这队伍是由谁管的？幽灵圣教直接出面吗？”
秦秀追问。
“哪能啊！”
小二撇了撇嘴，“明面上是‘丹务司’在统筹，说是官府的机构，可谁不知道，丹务司的司长是幽灵圣教教主的拜把子兄弟！
前段时间皇后娘娘就是因为规劝皇上，说‘圣教惑众、丹药教惑众、丹药伤身’，当天就被陛下赐了鸩酒……”
说到这儿，小二突然住了嘴，猛地后退一步，
“客官，这事儿咱别聊了，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我这小命都保不住！”
说完，小二再也不敢多留，匆匆躬身退走。
秦秀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酱肘子，却没了半分胃口。
这些势力缠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要在这网里找到升仙丹的线索，无异于虎口拔牙。
无数疑问涌上来，可眼下没有时间细想。
邻桌的议论还在继续，那几个汉子又聊起“散修抢名额时动了刀子”
“某世家公子为进队伍，给丹务司送了十箱黄金”
，每一句话都在提醒秦秀：此次寻丹，不仅要防官府的眼线，还要防其他抢丹的人，稍有不慎，便是死路一条。
秦秀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
茶水已经凉了，却让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他原本想先找英旻汇合，可现在看来，必须先摸清丹务司的底细——既然队伍由他们统筹，那升仙丹的来源、放规则，大概率都在他们手里。
秦秀叫来小二打包饭菜，又挑了一间房做为落脚的地点，暂时抛开这些事情。
自从有了更加快提升修为的方法后，已经很久没有出去安安静静地钓鱼了，英旻什么时候才会回到京城这边来和自己修炼？
随意对付几口饭菜的秦秀带着钓鱼工具又开始外出“干活”
了。
踏出酒楼的那一刻，阳光有些刺眼。
秦秀抬头望了望不远处巍峨的皇城城墙，青砖上似乎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