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灵绞着衣角的手指上——那双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泛着淡淡的粉色，和记忆里那个在柴房里蜷缩着、双手沾着灰污的姑娘渐渐重叠，又渐渐变得不一样。
“你……”
英福清了清有些紧的嗓子，眼神不自觉地避开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院角的那丛月季上，“你今日……和初见时不太一样。”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话听着像在冒犯，忙补充道。
“我不是说不好，就是……就是看着更……”
他搜肠刮肚想找个合适的词，最后只憋出一句。
“更精神了”
阙灵听到这话，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浅弧，垂着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她抬起头，目光轻轻落在英福脸上——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
破烂的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带着一点未消的浅褐色疤痕，那是上次在柴房为了护她，被柴房倒塌掉落的横梁砸到留下的。
她的心轻轻揪了一下，声音放得更柔：
“之前怕惹麻烦，故意扮得丑些。
今日跟着英旻妹妹出门，想着总不能一直那样，便换了身衣裳。”
英福猛地转头看她，眼里满是惊讶。
他顿了顿，想起当时看到她满脸灰污、头凌乱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受了折磨才那般狼狈，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
“乱世之中，女子容貌太惹眼，总容易招来祸事。”
阙灵的声音低了些，指尖轻轻蹭过衣角的绣纹。
“若不是那日你……”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脸颊又红了几分。
那日他闯进来时，自己衣不蔽体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完了，是他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是他挡在她身前对着拓跋邵的手下怒喝，是他带着她从柴房逃出去，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才离开。
那些画面像落在心湖上的石子，至今想起，还会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英福也想起了那日的情形，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其实一直记挂着这个姑娘，就在对上地级武者黄林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想起最多的不是妹妹，也不是秦大哥，而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英福一度以为自己疯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而且她还成了妹妹的好友。
“那日之后，你还好吗？”
英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阙灵听到这话，心里一暖，抬起头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
“我很好。
那日你送我到破庙后，我歇了几日，就想着来找你，可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找了你好多次，后来我在城里开了布庄，想着或许能遇见你，没想到今日会遇到英旻姐姐，还能来这里见你。”
英福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之前想逃跑的冲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英旻的声音：“哥，饭快做好啦，快来尝尝秦大哥的手艺！”
阙灵听到声音，连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对着英福笑了笑。
英福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往餐厅走去。
两人并肩走着，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却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阳光透过院中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们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暖而美好。
阙灵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英福，心里默念：
恩人，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了。
而英福也悄悄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阙灵，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兜兜转转，还是会遇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