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文、饥肠辘辘的林国栋,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再次走向“沁芳斋”
。
这一次,他甚至不敢进店,只是抱着双臂,在茶楼对面街角的阴影里蹲了下来,眼睛死死盯着那扇古雅的大门,期盼着孙师傅的身影会出现。
秋夜的寒风刮过,穿透他单薄的衣衫,冷得他瑟瑟抖。
省城的霓虹灯在他眼中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晕,与他内心的凄凉交织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几乎要被冻僵、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茶楼的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正是那位孙师傅!
他似乎在送别一位客人。
林国栋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稻草,用尽全身力气,踉踉跄跄地冲过马路,不顾一切地喊了一声:“孙师傅!”
孙师傅闻声转过头,看到衣衫单薄、面色苍白、浑身抖的林国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他,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林组长?你怎么……在这里?还弄成这个样子?”
林国栋看到孙师傅眼中那抹熟悉的温和与惊讶,而不是柜台管事那样的冷漠,鼻子一酸,强忍着的委屈和绝望几乎要决堤。
他语无伦次、声音颤抖地快说明了来意,以及样品和信件被盗、求助无门的悲惨遭遇。
孙师傅静静地听着,眉头渐渐皱紧,眼神中流露出同情和一丝凝重。
他看了看林国栋冻得紫的嘴唇和单薄的衣衫,叹了口气:“唉,你这孩子……先别急,也别在这儿站着了。
走,跟我进去,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再说。”
孙师傅没有将他带去茶座,而是引着他从侧门进入了茶楼后院一间安静的小办公室,给他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茶。
这杯茶,不仅温暖了林国栋几乎冻僵的身体,更让他冰冷绝望的心,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在温暖的房间里,林国栋稍微平静下来,将家里生的事情、检测报告的来龙去脉、王老五的所作所为以及自己此行的目的,更详细、更清晰地告诉了孙师傅。
孙师傅听完,沉吟良久,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检测报告的事,我有所耳闻。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曲折。
王老五此人……心思歹毒啊。”
他看向林国栋,目光变得锐利,“不过,国栋,你想过没有,就算我品了你的茶,觉得再好,我个人的评价,也很难直接推翻一份省里权威机构的检测报告。
尤其是在‘沁芳斋’这样讲究程序和信誉的地方。”
林国栋的心又沉了下去。
孙师傅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但是,你提到的省茶叶协会内部品鉴会,倒是一个机会。
那个场合,汇聚的都是真正的业内泰斗,他们的评价,分量极重,足以影响风向。
只是……”
他顿了顿,面露难色,“那个品鉴会门槛极高,邀请的都是有名有姓的茶庄或产区代表,而且极其封闭。
以你们林家岭目前……尤其是顶着这份有争议的检测报告的情况,想进去,难如登天。”
就在林国栋的心再次跌入谷底时,孙师傅仿佛不经意间,又透露了一个信息:“不过,我听说,这次品鉴会,除了常规邀请,还会特别关注一些……有独特风格、但可能被现有评价体系忽视的小众茶。
负责初审样品和推荐名单的,是协会的副秘书长,姓赵,他对有特色的传统工艺茶比较感兴趣。
但他这个人……脾气有点怪,眼光也高,等闲人很难接近。”
孙师傅这番话,像在黑暗中又指出了一条极其狭窄、布满荆棘的缝隙。
赵副秘书长?脾气怪?对特色传统茶感兴趣?
这最后一个看似随口的消息,是随口一提,还是一个关键的暗示?这位赵副秘书长,会成为林家茶绝境逢生的唯一希望吗?而那个偷走他全部家当的神秘窃贼,与王老五究竟有没有关系?这省城之水,到底有多深?林国栋捧着那杯渐凉的茶,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在省城深秋的寒夜里,摇曳不定,前途未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