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都无立足之地。
巨大的诱惑和冰冷的恐惧,像两条毒蛇,日夜撕咬着他,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矛盾。
听着王小山声泪俱下的忏悔,林国栋心中的愤怒渐渐被一种巨大的、沉甸甸的悲凉所取代。
他俯身,用力将瘫软如泥的王小山拉起来,替他拍掉身上的泥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苍凉:“山子,路走错了,知道疼了,知道回头了,就还有救。
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你现在老老实实告诉我,除了你,张技术员还找过合作社里别的什么人?”
王小山用力抹着眼泪,哽咽着摇头:“他……他主要就是盯上我了,说我家最困难,我……我最好说话。
别人……好像也试探过一两次,但没深谈,可能……可能觉得没把握吧。”
林国栋让王小山将那个装着他耻辱和恐惧的信封原封不动地交出来,并严厉叮嘱他,此事到此为止,绝不能再对第四个人提起,包括他母亲。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要表现得和往常一样,甚至可以对张技术员虚与委蛇,假意顺从,套取更多对方的意图和计划,但绝不能真的做出任何损害合作社利益的事情。
这既是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也是一步险棋。
回到家中,林国栋将事情的原委和自己的决定,只告诉了怒火未消的李老栓和忧心忡忡的周芳。
李老栓气得直跺脚,恨不得立刻去撕了张技术员的伪装;周芳则泪流满面,既恨王小山的糊涂不争气,又心疼这孩子被逼到这般田地的可怜。
“国栋,这样能行吗?山子那孩子……靠得住吗?万一他再……”
李老栓满是疑虑。
“赌一把吧,老栓叔。”
林国栋目光深邃,“眼下,揭穿王小山容易,但打不掉张技术员,反而会逼着对手用更阴险的招数。
不如将计就计,把这步暗棋,变成咱们的眼线。
关键是,咱们内部要铁板一块,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他立刻召集了核心成员,统一思想,严密封锁消息,并加强内部团结,用一次次实实在在的炒茶、卖茶成果,巩固大家对合作社路线的信心。
就在林国栋小心翼翼地布下这步险棋,试图在暗流中把握一丝主动权的时候,公社通讯员再次气喘吁吁地赶来,送来了一封来自省城的信。
这次,信封上是清晰的省报字样和落款,是陈雪记者的亲笔信!
林国栋怀着复杂的心情拆开,信的前半部分,陈雪对报道引起的良好反响表示了欣慰,但笔锋随即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她提到,报道刊后,她陆续收到一些“读者来信”
和“情况反映”
,其中不乏对林家岭合作社内部管理、尤其是财务透明度和决策机制存在“疑问”
的声音,这些声音虽未点明具体事例,但措辞引人联想。
她善意地提醒林国栋,“树大招风”
,在快展期要格外注意“规范内部治理,透明决策程序,巩固来之不易的展成果,避免授人以柄”
。
信的末尾,她委婉地询问,上次采访中隐约提及的、可能需要进一步核实的“一些具体材料”
(显然暗指王福根留下的那些证据),目前情况如何,是否还需要她这边提供必要的协助?
这封信,如同一记闷棍,敲在了林国栋刚刚稍定的心神上。
陈雪收到的这些“情况反映”
从何而来?是张技术员那边恶人先告状,通过某种渠道将污水泼到了省报?还是合作社内部,除了王小山,另有其人也在暗中向外界传递不实信息?这封信,是陈雪基于职业责任感的善意提醒,还是受到了某种压力下的委婉施压,亦或是……某种更复杂博弈中的试探性一步?林国栋捏着这封薄薄的信纸,感到刚刚拨开一层的迷雾,瞬间又变得浓重如墨,深不可测。
他意识到,这场关乎林家岭生死存亡的较量,舞台早已不再局限于这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