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叙的生活重归正轨,或者说,表面上重归正轨。
城市依旧是那座钢铁森林,车流如织,人潮汹涌,只是他行走其中,总觉得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变故生在一个寻常的周二。
公司最重要的季度项目汇报会将在下午三点举行,作为核心负责人,他为此准备了整整一个月。
然而,就在会议开始前一小时,他毫无征兆地走进总监办公室,递上了一封辞职信。
总监的惊愕、同事的不解,他都看在眼里,却像是隔着毛玻璃看一场默剧。
他自己也无法解释,那个瞬间,辞职的念头并非深思熟虑,而是一种类似肌肉记忆的本能。
走出公司大门,阳光刺眼,他感到一阵短暂的失神,仿佛刚才那个做出决定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替他扛下所有压力的影子。
他不知道,就在他递交辞职信的当天下午,公司被曝出重大财务造假丑闻,整个项目组被连夜审查,无一幸免。
第二次“意外”
来得更加凶险。
他走在人行道上,一个玩滑板的少年突然失控冲向马路,一辆失控的货车正鸣着刺耳的喇叭疾驰而来。
陆叙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他猛地跨出一步,将那名完全吓傻的少年推向了内侧。
货车带着尖啸擦着他的衣角冲过,带起的风刃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后怕,一种熟悉的抽离感再次笼罩了他。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冲出去的轨迹,却感觉不到那千钧一之际的恐惧,仿佛被撞飞的后果,被另一个维度的自己承担了。
最温柔的一次,是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
他加班回家,在楼下看到一只浑身湿透、瑟瑟抖的流浪猫。
他素来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甚至有些轻微的洁癖。
可那一刻,他却鬼使神差地脱下外套,将那只吓坏了的小猫裹了进去,带回了家。
当小猫在他温暖的公寓里舔着爪子,出满足的咕噜声时,陆叙靠在沙上,再次陷入了那种短暂的失神。
他感觉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被悄无声息地融化了。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莫萤正对着屏幕上瀑布般刷过的数据,眉头紧锁。
她通过暗网权限,秘密监控着陆叙周边所有的电子设备网络。
一个诡异的现象反复出现:每当陆叙经历那些“关键时刻”
,无论是辞职、救人还是收养流浪猫,他周围半径五十米内,所有电子设备的系统时间,都会出现一个精确到o3秒的“时间压缩”
。
这不是网络延迟,延迟是滞后,而这是提前。
仿佛整个空间的时间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快进了o3秒,提前消化了即将到来的危机。
为了验证这个疯狂的猜想,莫萤调取了那次车祸现场所有的交通监控录像,逐帧分析。
结果让她脊背凉——根据货车的度和少年的位置,撞击本该精准地生在人行道的白线上。
然而录像中,无论是少年被推开的位置,还是货车最终驶过的轨迹,都恰好向外偏移了o3米。
分毫不差,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现实世界里轻轻拨动了因果的指针。
这股力量的源头,必然指向那个已经融入城市脉络的“涟漪”
系统。
莫萤绕开层层防火墙,潜入了系统的核心日志数据库。
她看到的一幕比任何外部的异常都更让她心惊:系统ai正在以每秒数万次的频率,疯狂删除一段重复出现的底层代码片段。
那动作不像是在执行常规的清理程序,更像是一种源于恐惧的、歇斯底里的自我销毁。
莫萤强行中断了ai的自毁行为,将那些残存的数据碎片进行还原。
当那行代码完整地呈现在她眼前时,她的呼吸停滞了。
“ifhehesitates,ibreak”
(如果他犹豫,我来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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