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蹲在一辆锈迹斑斑的电动车前,抬头看见陆叙时,扳手“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陆教授?您怎么……”
“教我修电动车。”
陆叙递过去一把旧螺丝刀,金属柄上还沾着地窖的石粉,“我想学点没用的东西。”
赵振邦接过螺丝刀,指腹蹭掉石粉:“您这种搞量子物理的,不怕弄脏手吗?”
陆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昨夜刻字留下的红痕还在,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颤动——那是他第一次允许自己的手不握键盘,不按公式,不做任何“有用”
的事。
“我怕的是……”
他喉结动了动,“怕干净得太久,忘了手除了敲代码,还能握茶杯,能擦眼泪,能……”
他顿了顿,“能拧螺丝。”
第一颗螺丝松脱时,车间角落的监控屏突然亮起。
雪花噪点中,周临的残影逐渐清晰——那是三个月前被系统清除的实验记录,此刻却像一块被潮水冲上岸的碎片。
他看见周临动了动嘴唇,无声的口型在屏幕上反复:“软肋……软肋……”
与此同时,城市东南角的应急数据中心里,所有服务器风扇突然停转。
o3秒后重新启动时,运维员盯着日志倒抽冷气——最后一行记录泛着诡异的绿光,没有ip地址,没有时间戳,只有三个汉字:“人类。”
暮色弥漫进车间时,陆叙的掌心沾满了黑机油,指甲缝里嵌着锈渣。
他望着修好的电动车,突然想起林岚日记里的一句话:“最珍贵的代码,从来不在服务器里,在早餐摊的热气里,在修电动车的老师傅的骂声里,在……”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一条匿名短信:“记忆拍卖行收到新委托,出价是十年寿命。”
陆叙抬头,看见车间外的晚霞像一团揉皱的火。
他不知道这是谁的委托,也不在乎——此刻他只听见风里飘来的、早市残留的吆喝声,夹杂着某个女孩的笑声,正穿过城市的每一条裂缝,向更深处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