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腰溜进广播室。
她熟门熟路拔了校园广播的信号线,接上p3,按下播放键。
三秒静默后,大叔的声音混着电流声炸出来:我不是不想爱你们,是他们不让我想
下午放学时,她的课桌里塞了十二张纸条。
最上面那张写着:我爷爷总说过去的事提它干嘛,可我知道他半夜在院里哭——能教我怎么录音吗?
市立医院的走廊在深夜泛着冷白。
苏婉清把最后一份病历放进抽屉,听见护士站传来抽噎声。
新来的小吴护士蹲在椅子上,手里攥着录音笔,阿尔茨海默症王爷爷的声音还在响:我忘了儿子名字,但我记得他小时候怕打雷,总钻我被窝
他儿子上个月刚出差。
苏婉清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老人走前三天,突然说要录这个。
小吴抹了把脸,睫毛上挂着泪珠:我奶奶也得了这个病。
她吸了吸鼻子,护士长,我能调去临终关怀科吗?
苏婉清从抽屉里取出支新录音笔,笔身还带着塑封的凉气:现在,你也是故事的一部分。
老槐树下的光斑晃得人眼晕。
林晚捏着物理密钥卡,塑料边缘硌着指尖。
这是裂痕图书馆最后的钥匙,曾被锁在防弹玻璃柜里,现在被她用剪刀地剪成五片。
赵志国接过碎片时笑了:这是要我们当保管员
周晓雯把碎片塞进书包夹层,眼睛亮得像星子:需要的时候,我第一个冲。
苏婉清把碎片别在胸牌后面,隔着护士服拍了拍:它在,故事就在。
陈默挠了挠乱蓬蓬的头,把碎片装进锈了的钥匙扣:早该分给活人,而不是锁在机器里。
最后一片给了张立新——总在社区捡废品的哑巴爷爷。
他用手语比了个的动作,指了指林晚,又指了指自己心口。
林晚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笑。
几个孩子用旧电线和纸杯做电话游戏,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对着纸杯喊:喂!
未来的我!
我现在很好!
城市电子屏突然集体闪烁。
亿万条留言像潮水漫过,有老人的咳嗽声,有孩子的笑声,有姑娘说我爱过一个人,有大叔说我后悔没说对不起。
最后所有光凝成一行字:下一个故事,不用等。
林晚跨上自行车,风掀起她的衣角。
车筐里的磁带已经空了,她摸了摸帆布包,铁盒还在——里面是赵志国给的茉莉花茶,周晓雯塞的纸条,苏婉清递的录音笔。
她抬头看天,东边的云染上了橘色。
城东老工业区的方向飘来若有若无的汽笛声,像谁在很远的地方,轻轻清了清嗓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