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点时,城北隧道的风卷着汽车尾气灌进吴志强的领口,呛得他喉头紧。
他把细铜线在车把上缠了三圈,金属的冷意贴着掌心。
每经过一个电缆井盖,就弯腰迅将线头插入缝隙——铜线尾端系着陈国栋给的感应引信,像根细小的神经,在风中微微震颤。
第三十七个井盖时,他的指节撞在凸起的水泥块上,渗出血珠,咸腥的气味在鼻尖一闪而过,却连眉头都没皱,只加快了动作,指尖的痛感反而让他更清醒。
老槐树下的林晚蹲在树根旁,树皮粗糙的纹路硌着膝盖,青苔湿冷,渗出夜露的凉意。
手机突然震动。
不是信号提示音,是埋在土里的振动传感器在抖——那是她今早用旧闹钟零件改装的,和吴志强的铜线连着同一根地下电缆。
她把耳朵贴在湿润的土上,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听见模糊的声,像心跳,又像摩斯密码,节奏轻微却坚定。
林晚听到
她膝盖压着青苔,抬头望向张立新家的窗户。
灯没亮,但窗帘上投出个缓缓举起的手影,像在打招呼,又像在确认。
风掠过树梢,带来若有若无的油墨味,混着远处传来的犬吠。
汪——
第二声犬吠里夹着异样的响动,像是铁门被撞开的闷响,金属扭曲的余音在巷子里回荡。
林晚直起腰,看见三辆没有标识的黑车拐进了南边的巷子,车灯扫过墙根时,她瞥见李素芬家的晾衣绳还挂着招娣的蓝布衫,在风里晃得慌,布料拍打铁丝的“啪啪”
声清晰可闻。
手机在掌心烫,她盯着屏幕上未读的李素芬来电,突然想起今早塞进门缝的车票。
灯的轮廓应该还在,只是不知道,下一个被出来的,会是谁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