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和“正规档案必须使用标准字体与统一格式”
的训诫,依然在他们脑中回响。
车子经过一个颠簸的路口,一个坐在窗边的女孩,突然毫无征兆地撕下了练习册的一页。
她从书包里摸出一支艳丽的口红,在纸张背面用力写下:“我喜欢穿裙子跳舞,转圈的时候像一朵花。”
然后,她将纸条仔细地折成一个三角旗,绑在了自己的书包拉链上。
这个小小的、色彩鲜明的叛逆举动,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沉默被打破了。
第二个、第三个学生开始效仿。
他们撕下笔记本、草稿纸、甚至揉皱的糖纸,用圆珠笔、水彩笔、乃至眉笔,写下属于自己的句子。
“我讨厌数学,但我喜欢数学老师的笑。”
“昨天,我家的小猫学会了开门。”
“希望妈妈别再逼我弹钢琴了。”
二十分钟后,这辆普通的公交车像是被施了魔法。
每一扇窗户的窗框上,每一个座椅的扶手上,都挂满了色彩斑斓、迎风微颤的小旗。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切,没有制止,反而笑着摇下了自己的车窗,让风灌进来。
“让风吹走一些吧,”
他对着满车厢的孩子们大声说,“没关系,反正我也记住了。”
教育系统的年终总结会,气氛压抑。
郑文舟坐在台下,听着领导强调新一年的考核标准:一切以数据为准,删除所有汇报材料中“无法量化的成果案例”
。
轮到他言时,他打开了准备好的ppt。
前面的内容都合乎规范,数据详实,图表清晰。
但在最后一页,他没有放上总结陈词,而是插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间普通教室的窗外,飘浮着无数写满了句子的白色纸片,像一场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无声的大雪。
“郑文舟同志,这最后一页是什么意思?”
主持会议的领导皱起了眉头,语气不悦。
郑文舟握着翻页笔,平静地回答:“这是去年我们试点学校一次‘透明飞行日’的现场。
学生们把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写在纸上,从楼上扔下来。
报告里没写,因为它无法量化。
但我认为,教育的成果,不光是教会学生写答案,更重要的是,要允许他们提问题。”
会场一片死寂。
散会后,郑文舟没有回家,而是将拍摄那张照片时录下的所有原始视频素材,剪辑成了一段无声的短片。
深夜,他将投影仪架在自家阳台上,把那段循环播放的、纸片如雪花般飘落的影像,投放在了对面公寓楼光秃秃的白墙上。
起初没人注意。
但渐渐地,楼下开始有下晚班的、遛狗的路人停下脚步。
他们仰着头,看着那场沉默的“大雪”
。
其中几位,是附近中学的教师。
他们默默地站着,掏出手机,对着投影中的文字,开始拍摄。
而在数百公里外的江边,陆叙的露营地旁,那群野狗还在围着一块半埋在泥沙里的石板打转。
他走过去,拂去沙土,石板上是用指甲一类硬物刻出的潦草文字,字迹扭曲,充满了绝望和急切:“别相信时间管理局。”
他心中一凛,警觉地扫视四周,一片空旷。
他将石板整个翻了过来,背面更让他心惊。
上面布满了层层叠叠的划痕,仿佛在无数个时间片段里被反复留言。
而最新的一层,竟不是文字,而是用一种尖锐的爪印勾勒出的印记,像猫的爪子。
那些爪印组成了一个清晰的箭头,直直指向下游方向。
他立刻起身,想要顺着箭头的指引追查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嬉笑声从上游传来。
几个半大的孩子正抬着一根密封好的粗大竹筒,合力将它沉入江中。
一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