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文》时每一笔的顿挫、每一划的疾缓,完美同步。
“嗡——”
这一次,嗡鸣声不再微弱,连肉耳都能清晰听见。
仿佛整片大地都在响应那场温柔的葬礼。
与此同时,在社区的网红菜园里,顾小北正蹲在一片长势格外茂盛的迷迭香前。
他最近总觉得这片区域有些不对劲,土壤的温度似乎比别处低一些。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刨开泥土,当挖到根系层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迷迭香的根须上,缠绕着无数细如沙砾的微型晶体,在手机电筒的光下,折射出与时间晶体别无二致的幽蓝色光芒。
它们就像是时间晶体的微缩碎片,被植物的根系当成了养分,吸收、富集。
顾小北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他没有声张,而是取下了一小撮缠绕着晶体的根须,用密封袋装好。
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出人意料。
他没有继续挖掘,反而将刨开的土悉数填了回去,踩实,然后从旁边仓库找来一块木牌,插进土里,用马克笔写上:“土壤重金属标,此处不宜采摘。”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林岚在教他拥抱消逝,而“涟漪”
系统教他的,是另一种逻辑——面对无法立刻解决的“异常数据”
,最高效的方式不是消灭,而是深度掩埋,标记隔离,等待自然用更长的时间尺度去转化和降解。
第二天,赵振邦找到了林岚,递给她一封边角已经泛黄破损的信。
“一个老邻居留下的,二十年前,她儿子走丢了,她每年都写一封信,但从没寄出去过。
她说,这是写给未来的信。”
信封上没有地址,只有一个名字。
林岚打开信纸,上面是一行娟秀但无力的字迹:“小远,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但只要你还认得这些字,我就还在。”
林岚心中一震,她将这封信小心地投进了社区一处专门为“慢递”
服务预留的地下埋藏点。
然而,就在她转身回家的路上,一阵毫无征兆的狂风卷地而起,猛地掀开了埋藏点的铁盖。
那封信被风裹挟着,脱手飞向空中。
她追着信一路跑到河边,眼睁睁看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最终飘飘摇摇地坠入湍急的水流中。
墨迹迅洇开,像一滴散入大海的眼泪,很快,整张纸都碎裂、分解,沉入水底,不见踪影。
林岚站在河岸,没有失落,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周后,市政工程的变动通知贴了出来。
原定的碑体硬化工程被无限期搁置,取而代之的,是设立一个“动态遗产观察区”
,鼓励社区用自然、非侵入的方式参与维护。
在小型媒体说明会上,李春和作为代表,低头念着官方通稿。
当念到“……经过专家组重新评估,认为某些特殊载体的信息,必须通过自身的衰变和分解才能完成传递……”
时,他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咀嚼这句话的深意。
没有人注意到,他垂在桌下的手,袖口露出了一角折叠的图纸,上面用铅笔手绘的,正是蒲公英种子从脱离母体到落地腐烂的十四种不同形态的分解阶段图。
当晚,林岚回到宿舍,习惯性地翻开那本《风语集》。
当她看到夹着蒲公英标本的那一页时,她愣住了。
那株被她视若珍宝的蒲公英标本,已经彻底干枯碎裂,绒毛尽数脱落,只在书页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酷似一只睁开的眼睛的印痕。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那条无人知晓的遥远河床,一个常来捕鱼的渔民惊喜地现,一块被河水冲刷得异常光滑的新石头上,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三个新的字迹,就在之前那两个字旁边。
正在听。
李春和的调岗申请,在那天下午悄无声息地递交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