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瘸子的话音未落,一阵更猛烈的山风猛地从斜刺里一道狭窄的石缝中咆哮着冲出,卷起地上的碎石和枯枝败叶,劈头盖脸地砸来。
许轻舟下意识地侧身,用背上的藤筐挡住大半风头,几颗尖锐的碎石擦着他裸露的小臂飞过,留下几道火辣辣的白痕。
他眉头微蹙,不是因为疼痛,而是风里那股若有若无的腥膻气,似乎比刚才浓了一丝。
“咳咳…呸!”
宋瘸子被风灌了一嘴,咳得更凶了,佝偻的背剧烈起伏,好半天才喘匀了气,脸色在寒风中愈显得蜡黄,“看见没?这风都带着煞气!
这‘断头饭’,不是白叫的!”
他浑浊的老眼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犬牙交错的乱石堆和几株被风扭曲得如同鬼爪的枯松,“早些年,老刘头和他儿子,就是在这片石砬子后面…没了踪影,连块骨头都没找回来。
都说…是被山魈拖了去。”
许轻舟沉默地听着,目光却落在石砬子下方一片背风的凹地里。
几株叶片呈现奇异暗紫色、边缘带着细小锯齿的矮草,在灰败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扎眼。
“蛇信草?”
他心念微动。
这草虽带微毒,处理得当却是一味难得的镇痛药材,比筐里那些苦地丁值钱得多。
阿爷夜里咳得撕心裂肺时,或许能顶点用。
“宋伯,我去那边看看。”
许轻舟指了指那片凹地,声音平静。
“哎!
你小子找死啊?”
宋瘸子一把没拉住,急得直跺那条瘸腿,“那地方邪性!
石头缝里指不定藏着啥!
快回来!”
许轻舟脚步未停,身形在嶙峋的乱石间几个灵巧的转折,便已靠近了那片凹地。
越是靠近,那股腥膻气似乎又重了一分,混杂在冰冷的山风里,直往鼻子里钻。
他蹲下身,并未立刻去采那几株蛇信草,指尖拂过冰冷粗糙的岩石表面,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石缝和草根的阴影。
几缕灰黑色的毛,夹杂着些许暗红色的、早已干涸板结的污渍,粘附在一块岩石的棱角上。
不是兽毛。
许轻舟的指尖捻起一丝,触感粗硬。
更像是…某种粗糙织物被暴力刮擦留下的痕迹。
他心头微凛。
就在他注意力被毛和污渍吸引的刹那,头顶上方,一块半嵌在陡峭石壁上的、风化的巨石阴影里,毫无征兆地动了!
那不是山魈,也不是野兽。
一道瘦小、迅捷得如同壁虎的身影,紧贴着几乎垂直的崖壁,无声无息地滑落!
动作诡异,违背常理,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感。
一身脏污得几乎与山石同色的破烂短打,脸上蒙着一块辨不出原色的破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冰冷、浑浊,不似活人,倒像是深潭里泡久了的石头珠子,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他手中握着一截磨得尖锐、前端泛着幽蓝光泽的青铜短刺,直取许轻舟毫无防备的后心!
快!
狠!
准!
角度刁钻至极,显然是要一击毙命,连声音都不打算出。
“小心!”
远处目睹这一幕的宋瘸子,魂飞魄散,嘶哑的喉咙只来得及挤出半声变了调的惊呼,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绝望地闭上了眼。
许轻舟背对着袭击者,仿佛毫无所觉。
然而,就在那淬毒的青铜刺尖即将触及他粗麻短褂的瞬间,他那只原本按在岩石上、离蛇信草只有寸许的右手,五指猛地张开,并未回头,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度,反手向后一拂!
动作看似随意,如同拂去肩头的一片落叶。
但指尖划过的轨迹,却带起一股极其凝练、尖锐的破空尖啸!
叮!
一声极其清脆、如同金铁交击的锐鸣,在呼啸的山风中骤然炸响!
那截淬毒青铜短刺,竟被许轻舟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拂,硬生生荡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