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冷粘腻的气息,如同无数条湿滑的毒蛇,贴着地面悄然蔓延,无声无息地缠绕上人的脚踝,试图顺着经络钻入骨髓深处。
破庙内原本就浑浊的空气,此刻更是凝滞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腐味,沉沉压在心头。
老头依旧咧着嘴,那笑容僵硬刻板,如同画在粗劣皮囊上的拙劣符号。
火光在他脸上跳跃,将缺了门牙的豁口映照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直通幽冥。
浑浊的眼珠深处,最后一丝属于“人”
的活气也彻底湮灭,只剩下一种无机质般的、对生灵漠然视之的空洞,比最深的恐惧还要令人心悸。
许轻舟端坐不动,宛如一尊风雨不侵的石像。
膝上横放的囚龙剑,古朴剑鞘上的木纹仿佛活了过来。
亿万道肉眼难辨的细微刻痕,在剑鞘深处无声流淌、交叠、重组,如同星河轮转,又似地脉潜行。
每一次流转,都精准地抵消着那试图侵入他周身的阴冷妖氛,形成一道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剑意屏障。
他看似没有动作,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已与膝上这柄沉睡的古剑融为一体,蓄势如弓满月。
“噼啪。”
篝火中一段干柴爆裂,迸出几点火星。
这微弱的声音,在死寂的庙宇中被无限放大。
就在这声音响起的刹那!
破庙角落,那尊布满蛛网尘埃、早已香火断绝不知多少岁月的残破山神泥塑,低垂的眼睑缝隙中,那抹微弱到几乎被忽略的金色流光,骤然一闪!
不再是微弱的挣扎,而是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古老而威严的愤怒!
这金光一闪而逝,却如同在粘稠的黑暗中投下了一颗火星。
老头——或者说占据了老头躯壳的存在——那空洞漠然的眼神猛地一凝,如同被强光刺痛的夜枭,豁然转向山神泥塑的方向!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扭曲,咧开的嘴角几乎要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绝非人类的细密尖牙。
一声不似人声的、沙哑尖锐的嘶鸣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无尽的怨毒与惊怒,直刺耳膜!
“吼——!”
嘶鸣声中,老头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平地拔起,度快到只在原地留下一个淡淡的残影!
枯瘦如鸡爪的手掌,指甲瞬间暴涨数寸,闪烁着乌黑的幽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无视了中间的距离,直直抓向那山神泥塑的头颅!
他要将这最后一点碍眼的神性残渣彻底抹去!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许轻舟膝上的剑!
就在老头身形微动、杀机锁向山神像的同一瞬间,许轻舟放在膝上的左手食指,极其细微地向下一点。
“嗡——!”
一声低沉、古朴、仿佛来自远古龙吟般的剑鸣,毫无征兆地自囚龙剑鞘中响起!
那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镇压寰宇、囚禁万灵的浩瀚意志,瞬间压过了老头的嘶鸣,甚至盖过了庙外狂暴的雨声!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淡青色剑气,如同破晓时分的晨曦,悄无声息地自剑鞘末端激射而出。
它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极致的“快”
与“准”
!
后先至,精准无比地横亘在老头那鬼爪的必经之路上。
“嗤!”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
乌黑的鬼爪与淡青剑气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看似凶戾无匹的鬼爪,在触及剑气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骄阳,出“滋滋”
的消融声!
浓郁的、散着恶臭的黑气从接触点疯狂逸散。
老头口中出痛苦而难以置信的咆哮,那只鬼爪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虚幻透明!
剑气却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活物般,沿着那虚幻的鬼爪手臂,逆流而上!
所过之处,阴冷妖气纷纷败退瓦解,如同被无形的锁链层层束缚、绞杀!
“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