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的祖祠洞窟内,一老一少,一个在沉睡中积蓄力量,一个在守夜中谋划未来。
那盏如豆的灯火,虽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穿透黑暗,仿佛预示着,无论前路如何艰险,这份守护的意志,绝不会轻易熄灭。
山林寂静,唯有夜风穿过石缝,出如同呜咽般的低鸣,久久不息。
天光未亮,洞窟内尚是一片晦暗。
许轻舟是被一阵极轻微的窸窣声惊醒的。
他猛地睁眼,手已下意识摸向身旁那柄对他而言仍显沉重的玄铁短刃——这是三叔公昨日扔给他防身的。
借着残余的松明灰烬那点微光,他看见许撼山正站在寒潭边,背对着他,身形依旧魁梧,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
他似乎在凝视着潭水中那柄“承岳”
剑鞘,又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三叔公?”
许轻舟压低声音,撑起身子。
许撼山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洞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许轻舟屏息凝神,努力去听,除了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洞外似乎只有山风吹过林梢的寻常声响。
然而,片刻之后,一种极其细微、却绝非自然的声音,隐隐约约地钻入耳膜。
那像是……金属与岩石轻微刮擦的声音,又夹杂着某种刻意压低的、如同夜枭鸣叫般的短促哨音。
声音来自山下,并非直冲祖祠而来,而是绕着山体,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许轻舟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那些人果然没有放弃!
许撼山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冷硬。
他走到许轻舟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听到了?”
许轻舟重重点头,握紧了短刃,指节因用力而白。
“人数不多,但在探路。”
许撼山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洞窟入口,“他们在找除了正面山路之外,其他可能潜入的地方。
昨夜动静太大,他们知道硬闯代价不小,想换个法子。”
他快走到洞窟一侧,拨开一片看似天然的藤蔓,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缝隙,里面有冷飕飕的风透出。
“这条暗道,通往山后一处废弃的猎户小屋,知道的人极少。
若事不可为,你从这里走,去……”
许撼山语极快,交代着退路。
“三叔公!
我不走!”
许轻舟急道,声音虽低却斩钉截铁。
许撼山猛地瞪向他,目光凶悍:“由不得你!
记住,保住性命,守住‘承岳’的秘密,比死守在这里更重要!
许家不能绝后!”
许轻舟还想争辩,但在许撼山那不容置疑的目光逼视下,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明白,三叔公这是在安排最坏的情况。
就在这时,洞外那探寻的声响忽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种更加清晰的、带着某种韵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朝着祖祠正面而来!
脚步声沉稳而有力,绝非之前探路者的鬼祟。
许撼山瞳孔微缩,一把将许轻舟拉到身后,自己则提起玄铁重剑,大步走到洞窟入口内侧,如同一堵真正的山壁,挡住了大半光线。
脚步声在洞外不远处停下。
一个略显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进来,带着一种古怪的、仿佛金铁交击般的腔调:
“里面的朋友,昨夜动静不小。
这荒山野祠,何故引来如此‘关照’?在下途经此地,嗅着了些不寻常的味道,特来问问路。”
这声音既不像是昨夜那文士的同伙,也不像是寻常山民。
语气看似客气,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压迫感。
许撼山眉头紧锁,没有立刻回应。
他握紧了重剑,全身肌肉悄然绷紧,如同蓄势待的猛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