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回响
科拉深钻孔的入口,像大地被强行撕裂后留下的一道漆黑伤疤。
汪鑫焱的登山靴碾过冻结的泥浆,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陈腐油污和某种更深邃的、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如同来自地心深处亿万年的叹息。
“这鬼地方……”
小璇裹紧了冲锋衣的领口,呼出的白气瞬间被洞窟深处涌出的、带着硫磺底味的阴风撕碎。
她的声音在巨大的拱形水泥入口前显得异常微弱。
入口上方,褪色的红星和斑驳的俄文标语——“为科学探索地球的奥秘!”
——在惨淡的极地天光下,透着一种被时间抛弃的荒诞与凄凉。
“记住,”
汪鑫焱检查着固定在背包上的高流明探照灯和红外热成像仪,声音低沉,“深度一万两千米。
每一步都可能是人类从未踏足之地。
温度、气压、地质结构…所有数据都可能突变。
最关键的,”
他指了指头盔上的麦克风,“任何异常的声音,尤其是…人声,立刻告诉我。”
作为地质工程师,他对这口“地狱之井”
的传说和真实风险了如指掌,尤其是那些被刻意掩盖在“科学失败”
下的诡异记录——持续不断、无法解释的哀嚎录音。
小璇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挂在颈间的一个小巧银质十字架,那是她祖母留下的遗物。
作为通晓多门斯拉夫古语和民俗的学者,她对那些潜藏于冻土和矿脉下的古老传说,怀着比常人更深的敬畏。
她打开录音笔,清晰的机械音在死寂中响起:“科拉深钻孔,第聂伯站入口,深度o米,外部温度零下32摄氏度。
记录开始:汪鑫焱,小璇。”
钢铁的升降平台出濒死般的呻吟,载着两人缓缓沉入无边的黑暗。
探照灯的光柱刺破浓稠的墨色,照亮了锈迹斑斑、覆盖着灰白色冷凝水的巨大井壁。
冰冷的、带着金属腥气的风从下方盘旋而上,撕扯着他们的衣物。
温度计读数在最初的几百米内急剧攀升,很快突破了零度,湿冷的寒意被一种沉闷的、带着硫磺和岩石粉末味道的燥热取代。
“深度,15oo米。”
汪鑫焱盯着深度计,声音在头盔通讯器里带着嗡嗡的回响。
井壁不再是光滑的钢铁,开始出现裸露的黑色玄武岩,断面嶙峋狰狞,像怪兽的利齿。
“岩层变化剧烈,温度异常升高至45摄氏度。
空气成分…氧气含量下降,二氧化碳、甲烷微量上升,还在安全阈值内。”
他快记录着传感器数据。
小璇没有回应。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探照灯光柱扫过的一处井壁。
那里,在深褐色的锈迹和冷凝水珠之间,赫然印着一个模糊的手印!
五指张开,边缘带着一种干涸的、深褐色的污渍。
手印下方,似乎还有几道用锐器仓促刻下的、歪歪扭扭的斯拉夫字母。
她下意识地举起强光手电照过去。
“别动!”
汪鑫焱低喝,一把按住她的手。
手电光柱瞬间偏移,但就在那一刹那,小璇看清了其中一个字母——一个扭曲的“b”
(ve),在古教会斯拉夫语中,它代表“复仇”
或“灾厄”
。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
“怎么了?”
汪鑫焱的声音带着警觉。
“手印…还有字…像是…古语,‘灾厄’…”
小璇的声音有些颤。
汪鑫焱沉默了几秒,探照灯光仔细扫过那片区域。
除了岩石的天然纹理和锈蚀痕迹,什么也没有。
那个手印和刻字,仿佛被黑暗本身吞噬了。
“深度压力、视觉疲劳,加上这里的异常环境,很容易产生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