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王汉彰,突然问道:“王桑,您知道巴西吗?”
王汉彰当然知道巴西,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充满异域想象的名字。本田莉子这番解释,逻辑清晰,细节具体,甚至带着情感回忆的温度,确实在很大程度上澄清了她为何能拥有超越其年龄和普遍身份的清醒认知。她的信息源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来自一个被迫流亡的反战知识分子家庭。
但这番话的内容,却让王汉彰的心直接沉入了谷底。这些话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甚至更为赤裸——日本自上而下,其扩张的国策已定,战争的机器早已开动,九一八或许连开端都算不上,仅仅是一次更大规模侵略前的火力侦察和试探!
一旦中国人反应软弱,日本人很可能就会借此机会全面侵略中国。但是,如果中国人的反抗十分激烈的话,日本人也要掂量掂量,全面侵略所带来的后果!
就在王汉彰被这沉重的预感压得几乎喘不过气,脸色苍白地沉默着时,本田莉子突然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放在桌上的胳膊,将温热的脸颊贴在他冰凉的衣袖上,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少女天真、对未来的期盼以及深深无助的哀求目光看着他:“王桑……”
她轻声唤道,仿佛在分享一个唯一能拯救他们的、绝密的计划,“我们也去巴西,好不好?离开这里,离开所有这一切。”
“巴西?”王汉彰一愣。
“嗯!”本田莉子用力点头,眼神发亮,“由美小姐上次来信说,巴西地方很大,土地非常非常便宜,据说只要10日元,就能买下一大片土地!我们可以在那里买一个农场,种很多庄稼和咖啡,养牛养羊……远离所有的事情,就我们两个人,以后……以后还可以生很多很多孩子……”她越说声音越小,脸颊绯红,但眼睛里闪烁着对另一种全然不同的、和平安宁生活的极致向往。
去巴西?这个念头像是一道从未想象过的闪电,骤然劈入王汉彰混乱的脑海。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瞬,那幅阳光、农场、安宁的图景的确产生了一丝诱惑。
但下一秒,这虚幻的泡泡就被残酷的现实无情戳破。他的根在天津,他的一切人脉、事业、乃至未竟的责任都在这里。离开这里,他王汉彰算什么?一个逃避战争的亡命徒?更重要的是,中日之战若必爆发,作为中国人,自己岂能在这个时候远遁海外,苟且偷生?
他看着本田莉子那双充满期盼的、近乎哀求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酸涩。他无法斥责她的天真,也无法答应这不可能的请求。他只能勉强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尽可能地委婉:“这件事,我们以后再慢慢商量。好了,我……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说着,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心神不宁的洋房。
可是,本田莉子却没有松开抱着他胳膊的手,反而就着姿势更紧地抱住了他的手臂,仰起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不甘,急忙说道:“啊……您这就要走吗?可是……嗯……”
她似乎急中生智,找到了一个理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刻意放软的娇怯,“楼上……楼上浴室的灯,好像坏掉了,一闪一闪的,我一个人有点怕……黑……您……您能不能帮我去看一下,修理一下?”
面对这样柔弱无助、带着全然依赖的请求,尤其是在自己刚刚近乎粗暴地拒绝了她那个遥远梦想之后,王汉彰心中那点残存的硬壳仿佛被敲开了一道缝隙。他根本无法硬起心肠再次拒绝。他点了点头,压下心头依旧翻涌的纷乱思绪和莫名的燥热,声音有些发干:“好,我去看看。”
他随着本田莉子走上二楼。浴室的灯果然有问题,拉了两下灯绳,老旧的灯泡只是极其微弱地、苟延残喘般地闪烁了一下,便彻底熄灭,陷入了黑暗,灯绳也卡在了那里,估计是开关里的触点老化或者卡死了。
“可能是里面卡住了,接触不良,我去找个凳子来垫脚看看……”王汉彰说着,在狭小的浴室中缓缓的转过身,准备去外面走廊搬个垫脚的东西。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只听身后传来极轻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