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名茶单子报完,王汉彰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两角钱的银币,用手指轻轻一弹,银币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店小二怀里,笑着打断他:“行了行了,打住!你这口条够利索的,不去三不管地说相声,可是白瞎了这块材料!给我简单来壶高的茉莉香片就行,剩下的钱,就给你当赏钱了!”
店小二手忙脚乱地接住那枚亮闪闪的银币,入手沉甸甸的,顿时眼睛都亮了!要知道一壶最贵的茉莉高末,也不过几个大子儿,这一枚两角银币,够买他娘的二、三十壶还有富余!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他赶紧把银币紧紧攥在手心,生怕王汉彰反悔,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谄媚和热切,腰都弯了几分:“哎呦!谢爷赏!谢爷您重赏!爷您真是敞亮人!茉莉高末一壶!立马就得!您稍等,这就来……”
他转身就要去沏茶,王汉彰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店小二一愣,疑惑地回头。
王汉彰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到:“等会儿。这钱给你不假,不过呢,你得先帮我个小忙。”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店小二立刻点头如捣蒜:“爷您尽管吩咐!只要小的能办到,上刀山下火海……”
“没那么严重。”王汉彰打断他的表忠心,声音更低,“算命的于瞎子,你认识吗?常在这一带晃悠的。”
店小二一听,明显松了口气,连忙点头:“认识啊!太认识了!于爷嘛!脸上常年卡着副墨光眼镜,镜腿儿还用绳子拴着,怕掉了。手里面老是拿着块破幌子,上头写着‘铁嘴神断’什么的,平时就在南市、三不管一带转悠,给人算命,是不是他?”
王汉彰笑了笑,点头:“没错,就是他。你想法子把他给我找来,就说……有个老主顾在这儿等他。办成了,”他指了指店小二紧攥着的手,“那剩下的钱,就都是你的了。”
店小二一听,眼睛放光,忙不迭地拍着胸脯保证:“行!爷,您就瞧好吧!我知道他们家住哪儿,离这儿不远!他就算是钻耗子洞里头去了,我也一准儿帮您把他给薅出来!您就在这儿安心喝着茶等着,最多两刻钟!”
说完,店小二把毛巾往肩上一甩,也顾不上沏茶了,揣好那枚银币,一溜烟似的钻出了闹哄哄的茶馆。
王汉彰独自坐在角落里,慢慢地摘下了帽子,放在桌上。茶馆里的喧嚣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听着说书先生又开始讲新的段子,听着周围茶客们的哄笑和议论,目光偶尔扫过门口,耐心地等待着。空气中劣质烟草的味道似乎更浓了。
店小二没有说谎。果然,不到半个时辰,茶馆门口那油腻的门帘再次被掀开。店小二率先钻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干瘦、微微佝偻着背的身影。
那人正是于瞎子。他戴着一副巨大的、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圆形墨光眼镜,镜腿用细绳拴着挂在耳朵后。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长衫,手里拿着一根探路的竹竿,另一只手拎着一块卷起来的布幌子。他看起来和这茶馆里的其他底层百姓并无二致,甚至更落魄些。
店小二殷勤地引着路,指向王汉彰的角落。于瞎子虽然戴着墨镜,但似乎对茶馆内的布局颇为熟悉,不用店小二过多指引,便准确地“看”向了王汉彰的方向,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过来。
他在王汉彰对面的长凳上坐下,将竹竿和幌子靠在桌边。店小二识趣地赶紧送上一壶刚沏好的茉莉香片和两个粗瓷茶碗,然后快步退开。
于瞎子并没有去碰那杯茶。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副巨大的墨光眼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双与“瞎子”名号完全不符的眼睛——那双眼并非盲目的灰白,反而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锐利的光彩,此刻这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王汉彰,嘴角慢慢向上扯动,露出一个有些古怪、难以形容的笑容。
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诡异的兴奋:“小师弟,我正想着这两天得赶紧去找你一趟呢!没想到你先一步到了……好啊,好啊!我得给你道喜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