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啦死啦地!不过松本警长,这种打打杀杀的事儿咱们回头再说,您看翠屏姑娘都等急了……哈哈,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可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呦西!呦西!春宵……值千金!”松本淫笑着,在翠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许桑,今天……今天又让你破费了……”
“嗨,说这个不就远了吗?”许家爵也连忙起身,搀住有些站不稳的松本,脸上笑容真挚得毫无破绽,“咱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请您吃顿饭,乐呵乐呵,这不是应该应份的吗?行了,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咱们回头再聊,翠屏姑娘怕是真着急了……” 他半扶半推地将松本和翠屏送出了雅间。
楼下,一辆黑色的出租车早已候在门口。许家爵拉开后车门,小心翼翼地将松本和翠屏塞了进去,弯腰笑道:“松本警长,翠屏姑娘,慢走!玩得尽兴!”
看着出租车尾灯的光芒消失在街道拐角,许家爵脸上那谄媚热情的笑容,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缓缓直起腰,整理了一下刚才被松本扯得有些歪斜的丝绸长衫,然后朝着汽车消失的方向,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呸!这你妈老逼尅的!下回再你妈来蹭吃蹭喝蹭逼操,爷爷给你找个有杨梅大疮的,烂掉你的狗基!” 他低声咒骂着,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和一种发泄后的快意。
夜风吹来,带着寒意,让他因酒精而发热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这一个月来,他几乎天天周旋于日本人和各路牛鬼蛇神之间,陪尽了笑脸,喝坏了肠胃,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生命献给小酒桌,醉生梦死就是喝!
但看着那源源不断流入自己口袋和兴业公司账房的大洋,看着那些昔日看不起他的人如今在他面前点头哈腰,一种扭曲的满足感和权力欲,也在悄然滋长。
我许二子,再也不是那个只配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摇旗呐喊的小喽啰了!现在谁见了自己,不得喊一声许会长?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转身,没有叫黄包车,而是决定步行,穿过两条街,回到他在南市戒烟公会的办公室。那里,还有这个月的账本需要他最后过目,还有几个新招揽的手下等着他安排明天的活计。
离开“逍遥天”门前那片虚假的光明,步入旁边一条相对昏暗的小胡同。胡同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只有尽头一盏孤零零的路灯,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两侧高墙投下的阴影,将大部分道路吞噬其中。
脚步声在空旷的胡同里显得格外清晰。许家爵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怎么从下个月的利润里,再多抠出一点放进自己的私囊。
忽然,他感觉身后似乎多了一个脚步声,不紧不慢,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许家爵心里“咯噔”一下,哼唱声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手也悄悄摸向了别在后腰的那把崭新的王八盒子手枪。这是茂川先生亲自送给他防身的。
然而,他刚加快速度,胡同口的方向,也出现了几条黑影,默默地站在那里,堵住了他的去路。
前后夹击!
许家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强作镇定,停下脚步,右手紧紧握住枪柄,色厉内荏地喝道:“好狗不挡道!你们是干嘛的?瞎了你们的狗眼!知不知道爷爷我是谁?南市戒烟公会的许家爵!敢动我,日本宪兵队明天就抄了你们全家!”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那个一直跟着他的脚步声陡然加快!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迅捷地窜到了他的身前!许家爵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长相,只觉脖颈侧面遭到一记迅猛而精准的劈砍!
“呃……” 一阵剧痛和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传遍全身,他眼前一黑,握着枪的手无力地松开,那把崭新的王八盒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石板上。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口鼻被一块带着刺鼻气味的手帕死死捂住,那气味直冲大脑。
最后的意识,是无限的恐惧和黑暗中传来的一句低语:“……要活的……”
